丽亚草原西南边陲有座叫月波的小城,城中央有一圈圆月似的湖,每月十五,天上的月和月波城的月紧紧贴合,整个世界在这一晚就像是一面镀着金光的玻璃平面。
据说在一百年前,草原之主赫尔提司就是在月波湖底捞起了天神送来的财宝,随后,他迅速的向邻近强大的帕瑟里帝国建立了隐秘的联系,并且从那里购买了数以万计的火器、钢刀和一些当时在草原根本没有听过的东西。
他的野心被坚硬的武器推进,正一点点朝着权力的方向进发。
一年后,草原部族内乱,赫尔提司嗅到了自己等待已久的机会,于是在冬月十五,自月波城起兵,一举推翻了草原的旧主,成为了这里新的掌权者。
丽亚草原在战火的洗刷下易主成了丽亚帝国。
……
奈兹勒孜按照草原的习俗,在月波城神庙,进行了每年初春的祭祀惯例。
前几年他都是协助兄长处理祭祀繁琐的事物,唯独今年草原之主毫无预兆地把祭祀用的鹰冠戴在了他的头上。
昭示着,奈兹勒孜有权处理祭祀的所有事宜。
同时也预示着,奈兹勒孜将会获得先祖的庇佑,整个国家也会从他身上间接地分一杯羹。
“昂以西,你刚才看到先祖的样子了吗?”奈兹勒孜从神庙走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以正中心的独特角度去参拜金台上的赫尔提司骑马刻像。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直到现在还沉浸在祭祀的肃穆氛围中。
昂以西正为他出色的完成了草原之主的任务而高兴,听了他的话,也是忍不住地一个劲点头。
草原的风从月波湖的湖心吹来,像是助燃的火药。
奈兹勒孜走在昂以西半步之前,他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受到了赫尔提司的鼓舞,奔流的血ye一窝蜂的涌了出来,填充了他整个身体。“你说我这辈子有没有机会像先祖一样?”他的手不自觉的在身前握紧了一下,握住的空气就是此刻手里的缰绳,“翻身马上,杀向战场,血洒草原无悔,成为整个草原的英雄?”
他期待地回看着昂以西,可对方却没能让他如意。
“今时不同往日,杀向战场不会有好结果,”昂以西的丽亚语已经说的很流利了,在表述想法时已经没有了语法颠倒的问题。他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严肃,黑棕色的眼睛里透出了警告的光,“让战争燃起的人,不配称为英雄。”
昂以西凝视着眼前十八岁的少年。少年头上编了几条细细的辫子,夹杂在半长的黑亮头发里,一顶威严的鹰冠服帖的戴在他的头上,像是一环施了咒的金带。
冠上的鹰,眼睛紧紧地盯着前方,眼神是对战争无知的渴望。
奈兹勒孜很尊敬昂以西这位从斯潘戈请来的老师,可这种尊敬无法超越他对于先祖,对于从上至下命令的热忱。“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父亲说,是先祖带领我们这一支部落,逃离了在草原和帕瑟里帝国边境捡尸体的厄运。如果没有他,你今天一定见不到我。”
“可是,你誓死效忠的英雄制造了更多身处困境的人。”
昂以西的话,在年轻且充满热血的奈兹勒孜看来,无异于诋毁圣人的泥污。“昂以西,斯潘戈人的血性都被帕瑟里帝国的铁蹄碾碎了吗?”
这句话像是从高射炮里轰出来的炮弹,Jing准地击中目标。奈兹勒孜看着昂以西逐渐转为痛苦的复杂表情,心里知道自己冲撞了这位异国的老师,他那张带有些许斯潘戈人特点的脸,露出了极为歉意的表情,“我说错话了。的确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斯潘戈已经逃脱了帕瑟里的统治,开始进攻了。”
他对现在帕瑟里帝国和斯潘戈的情况并不了解,以至于他的消息还停留在斯潘戈独立的时代。
“如果进攻成功,就会有新的反抗出现,”昂以西似乎不再对刚才奈兹勒孜的话生气,而是一股更大的悲伤与担忧在他身上酝酿,“如果不幸,进攻失败,我不知道斯潘戈还会不会存在……”
昂以西的话,奈兹勒孜不是很明白,也并不担心斯潘戈之后的命运,他回身眺望疯狂圣火后的赫尔提司,熊熊的火焰被赫尔提司注入了燃烧不绝的力量。
“奈兹!”代哈从月波殿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折薄薄的纸,“你兄长今早寄来了急信。”
站在奈兹勒孜身后的昂以西明白自己在丽亚的任务——教书,给一位很受帝国皇帝喜欢的孩子教书,教他学习斯潘戈和帕瑟里的语言。在这项毫不费劲的任务外,他很清醒,丽亚草原没有人希望他,一个多余的外人,接触最为敏感的内政。
“孩子,我先回去了。对于今天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认真的想一想,哪怕是用最微不足道的一分钟。”昂以西转动着手腕上一块掉了皮的手表,表盘的底部被印上了斯潘戈海军的字样。
昂以西左脚有些不便,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奈兹勒孜在他到草原的第二个月为他设计了一款手杖,可昂以西要强,委婉的拒绝了手杖。奈兹勒孜上去扶住了昂以西,“我叫人来送你回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