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祎很快就回来了,把手里的两个塑料袋扔到我桌上,回身脱了外套,将自己的椅子拽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
我手指利索地剥开塑料袋,又掰了一双筷子递给修祎,修祎接过,很自然地拾起塑料袋边上的勺子也递给我。
身边的人几乎都会笑话我,快二十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宝宝似的,餐餐都要用勺子吃。刚和修祎关系变亲密的时候,我以为他也会笑话我,可是他并没有。
很多个日夜之后我才渐渐明白,他也许并不在意我用什么吃饭,也并不在意我。
“你什么时候点的外卖?”
我用勺子戳破了躺在拌饭正上方的煎蛋,蛋黄流了出来。
“中午。”
修祎简短地回答了我的问题,然后夹起他面前那盒饭上面的鸡蛋,搁到了塑料袋边缘,挖了一口饭塞到了嘴里。
我回忆了一下,脑中的画面和他的话对上了号,于是随意点点头,拿起眼前单独装酱料的小盒子,打开后把里面的酱汁倒在饭上,搅动手里的勺子,把那些半熟的蛋黄ye和配菜跟米饭都拌匀了,冲修祎伸了伸手:“你的酱也给我吧。”
修祎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蔬菜,摇摇头道:“太咸,你少吃。”
“哦,”我咂咂嘴,老老实实撤回手,嘀咕了一声,“这都几点了,吃的叫什么饭。”
我觉得,修祎可能不爱吃石锅拌饭的,只不过吃什么都行,就陪我吃了。而且和他相处的这几个月,我还真没发现他特别爱吃什么东西。
他不吃零食,也不怎么吃水果,更不爱喝饮料,还没有什么特别中意的饭食,连吃饭的口味都很清淡。
要不是熟知这人不禁欲,我都要怀疑他是哪个深山跑出来的苦行僧了。
“垫一口就得了,晚上带你去小吃街。”
修祎又吃了几口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听到“小吃街”几个字,我眼睛“唰”得放了光,也不跟他计较了,美滋滋地挖了一勺饭送到嘴里。
“真的?”
“嗯,”修祎把他面前的塑料袋整理好系上,扭头看见我快咧到耳根的嘴角,想了想补充道,“但是晚自习你要把单词背完。”
我嘴角立马归位,眼里的光也暗了下去,再三打量修祎的表情,确定他不是在开玩笑后,叹了口气:“哦……”
大一是有强制性晚自习的,虽然是以班级为单位,我和修祎不会在同一件教室,但他总是会给我留些学习任务,可能是小男子汉的“责任心”作祟,又或者是怕我把挂科怪到他的头上吧。
吃完饭,修祎下楼扔了外卖盒子,回来后就把椅子搬回了自己桌前,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英语卷子,准备学习。
我一向对学习兴致不浓,理所当然地白了他的背影一眼。站起身在空地上溜达了一会儿,然后爬上床把被子叠好,再坐回到桌子前面,我探着身子从一边挂着的外套口袋里拿出了耳机,插好后随便点开了一首歌。
Now I know
Spanish Harlem are not just pretty words to say
I thought I knew
But now I know that rose trees never grow
In New York city
后面又播放过了很多句,甚至已经到了下一首歌,可我的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那句“rose trees never grow”,思绪里都是修祎模棱两可的态度。
想着想着,我揪下耳机走到修祎背后,双手从他腋下插了进去,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到他背上。
修祎正写得认真,没想到我突然扑过来,手里握着的笔尖还来不及抬起来,“哗啦”一声划破了卷子的纸页。
“闹什么?”
修祎皱了皱眉,把手里的笔扔开,但身子没动,任我趴在他背上,双手胡乱在他胸前和腹部来回摸蹭着。
“修祎,”我撅着屁股将头凑得更近了,嗅了嗅他脖颈后面的味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不知道为什么,一跟修祎有什么肢体接触,我就总是想把头埋在他颈窝里,可能是因为我一直固执地觉得那里有最纯净、最带个人标志性的味道吧。
修祎听见我的问话,动了动肩膀,示意我起来。我稍微起来了一点,但仍然没有松手。
“闵重越,你怎么老是问,”修祎捉住我扣在他胸前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把它甩开,“你是小姑娘吗?”
我知道自己又自讨没趣了,自觉地松开了手,站在修祎背后垂着头,仿佛做错事情被罚站了一样。
正纠结要不要灰溜溜地回我床下去,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修祎突然站起来,转过身搂住我的腰,下一刻,他脖颈上那股纯粹又干净的rou体味道飘到我的面前。
他吻住了我的嘴唇。
这算回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