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这个可能性。
而这一切还要从那次剿灭瞬魍的事情说起。
一个人坐在瞭望台的时候,如采总会不自觉地放空大脑。
她已经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了。可只要风晴雪一日未归,那些辟邪就还是盲目乐观,不加思考地听从王的指令。他们什么也不会做,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要她的剑一日没有修复,她就跟废辟邪没有差别,连巡视光明野都不行。
等剑修好了,这一回,她是真的不会再用魔气了。
——直到断水在后来的战斗中发出悲鸣。
昔日的利刃如今布满了裂纹,陪伴她时间最久的战友濒临崩溃。断水的毁坏,对她这个主人可说是致命性打击。
“路上遇到孤灼。他让我告诉你,他找到你老师当年铸造断水的札记了。”
着急不可能有用。
在这种情况下,斩杀大魔如切菜一般轻松,似乎没有理由不这么做。
她发誓。
如采的妖力之所以会发生那么大的变化,其实就和成年猎仪时一样,她又用了心魔的魔气——这回只借了一点点。些微魔气掺在庞大的妖力中,如同一星火花落入热油,整个灵力的性质发生了改变。
今天正好是守备四队巡视。照理来说,她这个统领是应该一起去的,但是……就和她没有跟晴雪一起出发的原因一样:她现在没有那个能力。
这回不是因为变不回原型。自从学会两种形态的转化,如采模模糊糊找到一些感觉,假以时日,或许能领悟焰解一技。但是现在……刚刚学会走路,如采不觉得自己能以兽型战斗。
仿佛被点燃引线的炸弹,强大,暴虐,带着十足的破坏力。
如采眨了眨眼:她着急了吗?
岚相没有回话。
没有辟邪使用过魔族的力量,自然也就没有妖知道像如采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发现自己的力量将剑从内里破坏的时候已经迟了。裂纹从剑心延伸到表面,只要施加一点点外力,或是输入一点点妖力,都足以将这柄雾刃魔都不能有所磨损的利剑彻底毁坏。
着急……不会有好结果。
所以她当然要着急。修复的材料不知何时才能找到,以孤灼的技艺不知能把断水修复成什么样,可——
罢了。摇了摇头,如采心想:本就不该使用魔气的。
见如采迟迟不说话,岚相忍不住开口:“修复断水之事有孤灼看着,我也托了人帮忙。那些材料又不是找不到,你大可不必如此着急。”
断水当初的设计就不是为了承担这种激荡的力量。风敏再怎么深谋远虑,考虑到她的妖力未来会增长到什么地步,也不可能料到她会将妖力魔气一起使用。
本就让她颇感明珠蒙尘的利器只能继续安放在剑鞘之内。而腰间佩剑的她在战斗中能用的,也只有藏在裙底的匕首。
可是在用着我的魔气,斩杀那些大魔的时候,你可不是那么想的。
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随后响起的是岚相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借用了心魔的力量,断水不可能——
甚至于如采后来都觉得:现状之所以如此糟糕,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急功近利,被心魔给出的一点好处蛊惑。
听着金属鞋底碰撞玻璃的声音由远及近,哒,哒,哒,是她最熟悉的频率。如采没有回头:
“是吗。”如采淡淡应道,“我想,修复断水的材料不好找吧?”
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着急没有用。
自从人族给天鹿城带来了剑与剑术,辟邪战斗的方式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如今的辟邪习惯了以人形持械作战,极少变回原型;而她对武器的依赖更甚于其他辟邪。
……或许是吧。如采想:她也确实应该着急。
如采发自内心这么想。
而且,她也不想成为对方的累赘。
断水本就是风敏为她量身打造的武器,除了不是出自古人、没有半分传奇色彩,它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比起出自冶炼所的刀枪不知厉害多少倍,想当年还折断过羽林的重剑。孤灼自然想修复这柄老师的佳作,而她……
无争破碎的时候,王北洛还有更强的太岁可以使用。她却除了断水什么也没有。但她不觉得会有另一把剑更适合自己。
她曾说过不会再用心魔的力量,但这次沸腾的、炸裂的,始终是自己的妖力。力量如臂使指,不存在暴走的问题。因为使用的魔气只有少许,辟邪不会察觉她身上的魔气,心魔也不能借此操控她,也不存在后顾之忧。
如今已是风晴雪离开的第三个月。在除掉那几只对环境破坏性极强的瞬魍后,光明野渐渐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如今,天鹿城的各个部队全部进行了调整,新招募的士兵填补了原先的空缺,经过短暂的训练后,像他们的前辈一样执行先前的任务。守备队的重心也转移回城内,除了少有的几次轮替,不再出城巡视。
“你怎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