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延非说让许慕冷静,便一去不回,许慕曲起双腿抵在胸口,苍白的白炽灯打在他的汗水上折射出一片星子,空寂的房间,许慕恍惚间又回到了实验室里,明明生而为人,却连掌控自己的身体都做不到。
悲哀,这是许慕对自己过去二十年的判词。
因为不是药物的强迫作用,许慕不久便从发热的状态中缓过来,他身体有些失力,迷迷糊糊地便睡了过去,可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总逃不过,幼时在许家的寄人篱下,成年后和姜逐的貌合神离,一幕一幕都趁着他短暂的松懈,跑进他的梦里搅得他不得安生。
韩延非从屋里出来,脸上挂了些寒冰,他让人守住许慕,直接去了地下的实验室。
走过一道长长的走廊,乘电梯到地下十米,浓重的消毒水味让他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之前被韩延非踹了一脚地中年人正等在电梯门口,他一看见韩延非,便上赶到人眼前,急道:“少将,许慕对我们真的很重要,你什么时候能把他送回来!”
韩延非轻轻皱了皱眉,语气里带了些讽刺,“是不是我说不放,齐教授就能告诉我实验做不下去了!”
这群常年闷在地下,对科技如痴如狂的人,已经说不清是天才还是疯子了,他们能为了实验奉献自己的生命,同样也能牺牲别人的一切。齐教授双拳紧紧攥在一起,眼睛圆睁着,他不是不怕韩延非,只是眼见着实验要有突破,却被人带走了实验体,这如同要他性命。
“少将,被标记了可以洗干净,您要是非要带许慕走,我齐荣便是死在这里,也完不成上面的任务。”
这个实验牵涉着很多人,是军方和研究院共同负责的,实验若是出了差错,研究院的责任跑不掉,韩延非更逃不掉军队的处分,齐荣这是在逼他把许慕还回去。
韩延非看了看齐教授,因为常年不见光,他双目浑浊,脸色苍白犹如丧尸,实验的结果固然重要,可韩延非哪是能被威胁的人,他稳稳迈步绕过齐教授,道:“许慕,我有别的用处。”
韩延非往实验室里面走,经过活体室,看到很多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蜷缩在狭小玻璃房里,那都是经他手才到这里的,最靠近门的玻璃房是空的,他一瞥而过,知道那是许慕呆过的地方。
坐在文件记录室,实验者们把一项一项的实验结果摆在韩延非面前,他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看到密密麻麻地对实验体20191212S的记录,那是许慕的代号,他的基因排列确实和这次的实验非常契合,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时陷入沉思。
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韩延非先回房间换掉沾染了消毒水味道的衣服,才寻到许慕待的房间,人还在睡,韩延非有些好笑,这样的睡性不作白鼠还真是可惜了,他拍了拍许慕的脑袋,道:“醒醒啊,夫人,再睡就赶不上晚饭了!”
许慕猛地从梦里挣扎出来,他如装了弹簧一样从桌子上做起来,两眼发懵地道:“晚饭?我去做,马上去!”
“今天吃什么啊?”
暧昧又带着调侃的语气,韩延非一出声许慕就呆住了,原来不是姜逐啊,他也不是在守着那栋空旷的房子。
韩延非伸出手在许慕眼前晃了晃,双眼含笑地看着他,许慕睡意没过,看见韩延非捉弄过他之后还能跟没事人一样,脾气也上来了,他一把握住韩延非在他脸前乱晃的手,瞪着眼睛质问道:“凭什么都是我做饭?不吃也不做。”
四目相对,两个人的距离几乎只有零点几公分,韩延非轻轻往前,温凉的唇便碰到了许慕的眼睛,他顺势把人拉进怀里,一把抱起,哄小孩似地道:“不做就不做嘛!夫人凶什么?都吓坏为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