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盛夏,灼热的风侵入这座小城市,从车窗中穿堂而过,满车的乘客们在车里摇摇摆摆,像一群挂着的鸭子。
会乘坐免费公交的,大多是穷人,幸亏车厢不密封,否则车上的气味会令人呕吐。
陆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刚刚从医院逃出来,身无分文的她显得有点狼狈。
到达了终点站,黑沉沉的,乘客们慢慢的排队下车。
陆斐皱着眉,背着自己随身的背包,跟在几个疲惫的旅客身后。排在她前面的是一个黝黑的中年男子,身材十分魁梧,手里拽着一个香奈儿手拿包,这个手拿包十分Jing致,光泽无比,和他的身份极不相称。
陆斐怀疑那个中年男子是个小偷,遂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路菲这好打抱不平的性格,就算是经历太多挫折,还是不改本色。
中年男子下车后径直走进一条窄巷,窄巷里有几个破破烂烂的小民居,男子加快了脚步,似乎脚下生风。
陆斐单肩挎包,三步并做两部,叫住了那男子:“站住。”
男子脚步微顿,转身看了一眼:“叫我?”
陆斐警惕地眯起眼,一抬下巴,冲他手里的包包点了一下:“这是你的包吗?”
男子的表情陡然一变,神色闪烁片刻,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约莫十几岁,学生模样,短发,虽然个字高高的,却和竹竿一样瘦,弱不经风的样子,分不太清楚男女,他轻蔑的笑笑:“小孩,少管闲事。”
他说着,一只手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把匕首。
她上前两步,佯装露出惊恐的神色:“可能我搞错了。”
男子见她被吓住,咧开大嘴,笑出了一口黄牙:“挺识趣”,然后转身大踏步继续往前走。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 陆斐突然从自己包里抽出个手电筒,迅雷不及掩耳地动了手,这个手电筒一端尖利的金刚钻已经打破了男子的头,路菲骂道:“好受吗,糊弄你nainai?”
鲜血顺着男子头脸往下淌,他脸上笑容渐渐消失,那双眼睛Yin鸷而冰冷,透出了血气。随即,只见他捏捏拳头,咯咯作响!走了几步路,扑通倒地。
陆斐有点惊了,怀疑自己出手是否太重,她蹲下来,试探男子的鼻息,仅仅是晕过去了,她舒了口气,拿过男子手上的钱包,拨打了报警电话。
从警局出来,已经深夜三点了。 陆斐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
一头扎进浴室,她想先泡个澡。她脱掉衣服,浑浑噩噩的,Jing疲力尽的躺在浴缸里面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阳光依旧照进了窗户,她打了个喷嚏,披上浴袍,习惯性的站在玻璃镜子前面。恍惚间,一个男子用毛巾裹住她的头发,仔细擦干她的秀发,她咯咯的笑出来,喊了一声:“肖然!”
然而镜子很快清晰起来,只有她独自一人傻笑。
那一年她九岁,他十九岁。
陆斐按了他家的门铃,许久无人应答,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再一次按响了门铃。
门里面干净年轻的男音乍起,语调清冷,不急不缓:“来了。”
门轻轻打开,雨已停了,金黄的阳光轻轻缓缓的从门口的枫树叶子间洒出来,在男子的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Yin影。
她轻抬眼,第一次,见到了肖然。
十八岁的少年,穿着干净简单的淡蓝色衬衫,黑色的发丝坠在额头前,显得少年更加年轻。清冷的的少年眉眼间凉意乍起,却被阳光涂了一身的温柔。一双瑞凤眼,眼尾一点点褶痕,扑扇着的睫毛搭载眼尾,一点点上翘,眼睛里面安静如水,并无见到一个陌生小女孩的惊讶之情。他手里还拿着一本棕色的厚书,白皙的指尖就轻覆在微微泛黄的的书页边,温暖安宁。
一个看上去好像百合花一样的男人。狠狠的震慑人心。
陆斐轻轻一顿,有些恍神。收起思绪,她轻轻喊人:“小然叔叔好,我是路菲。”
软软诺诺的,属于南方女孩子独有的温婉。
肖然点点头,拉着女孩的手,进了屋。他合起书,放到圆桌上,余光扫过她,看她被雨水打shi的头发,皱皱眉,顿了顿,“在这等一下。”
陆斐乖乖点头。窗没关,风一阵一阵的吹进来, 陆斐身上半shi的衣服粘在了身上,衣服面料本就单薄,又浸了冰凉的雨水,被风这么一吹,冷的浑身都在打颤。又不敢走,只好站在原地小幅度的搓手臂跺脚。
肖然拿了毛巾很快回来,包裹了她的头发,为她擦干,带她进了浴室,放了热水。
“洗个热水澡吧,淋雨最容易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