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王谷的人都喜欢在自己房间隔出一个温室,作为种植特殊药草,研制丹药的地方。
施憬悟推开了书桌旁边的一扇门,示意国师进去看。
里面一整面墙的架子上,养着各色诡异蛊虫,教人望而发指。而另一边的药圃,则种满了数十种毒草。
“在这三年里,他清醒的时间也不少,我没有限制他出入药王谷的藏书阁。里头收藏了上万册治病救人的医书药典,他却唯独只对记述毒草蛊虫一类的书感兴趣,潜心研究这些害人的东西。”施憬悟惋惜地叹了声气,“如果不是品性有问题,你要怎么解释他喜欢这些东西的原因?”
怎么解释?国师撇撇嘴,当然是因为他觉得你这个外公指望不上啊!为了以后可以安身立命,怎么也要先了解一下这些害人的门道吧。就算不去害人,也绝不要被人所害。
“虽然药王谷有规定,只要没有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谁也无权干涉其他人的研究。可是,我不得不防着少凌,”他制止了国师想要拿起一只蛊虫细看的举动,“那是魂引,一旦被它侵体,你就没了自主思想,沦为行动上只会受控于魂引饲主的活死人。”将老朋友拉离这个危险的温室,把门关严实,施憬悟才义正辞严地说出自己的决定:“就算他是你的爱徒,我也绝不会将清木真气传授给他,更不会让他继承下一任的医圣。”
“希望你不会为自己今天说过的话后悔。”面对老朋友一脸严肃的表情,慕琅玕只是把手一摊,“那么,等少凌的伤病都治好了,我就带他离开这里,相信你应该没有异议吧?”
“……”施憬悟很奇怪自己居然没有立刻答应,啧,他怎么有种……中了圈套的感觉。
国师府里,云卿度日如年,眼巴巴盼了两个月,终于等到国师大人回府。
“你说……少凌还留在药王谷没有回来?”他看着前来给他报信的大师兄,掩不住眼中深重的失望。胸口一阵刀割般的痛楚,他捂着嘴轻轻咳嗽了起来。
“嫂子别急,先听大师兄怎么说。”三师姐急忙扶他坐下,到来一杯热水让他慢慢喝。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云卿的眼泪禁不住落下,“是不是少凌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他问的声音很轻,生怕听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但又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大师兄斟酌了下说辞,“你别瞎担心,师父亲自给少凌检查过,他的身体已经在慢慢康复,只不过……”
“哎呀,大师兄你有话就一次说完吧,别这样吞吞吐吐的,听得人提心吊胆。”
被师妹一阵抢白,他也不好再言辞闪烁,不然会让人觉得他有所隐瞒,反而更加重云卿的担忧。
其实少凌的头部曾经受过重创,里面积聚的淤血久凝不散,连师父慕琅玕也束手无策,只希望等时间一长,血块可以自行散去。可惜不如人愿,淤血渐渐有越积越多的趋势,最终导致少凌突发性昏阙。在药王谷接手后,医圣施憬悟决定采取比较冒险的医治手段。经过反复斟酌,他认为少凌的情况已经不能再拖,到了“不破不立”的境地。他用清木真气强行将少凌脑内淤血打散,再用金针刺入头骨,将坏血导出。但是在打散淤血的过程中,必定会对脑部造成损伤。失忆只是其中最好的状况,更严重的,可能会导致瘫痪,或者失智——也就是智力倒退到幼儿阶段。
幸好由医圣亲自出手,为少凌运气散血,才没有出现更可怕的后遗症。
总而言之,只要头部的淤血还没有完全导出,少凌就不能离开药王谷一步。
“药王谷……是个什么地方?”云卿对江湖的事完全没有概念,一心只想着如果少凌暂时不能回来,那自己可以去找他啊。
一听他这么问,大师兄马上警觉起来,“你可别想着去找少凌!师父说,除非得到医圣的许可,否则没人能找到药王谷的真实位置。那里与世隔绝,周围还有阵法守护,像你这么柔弱的人根本进不去。”
而且每每提到药王谷的人,师父总是一脸嫌弃,用他老人家的话来说,就是药王谷的人,个个都神经兮兮的!对外来者充满着极端到了病态的排斥,对自己却有着迷之优越感,总觉得只有他们药王谷的人才是世上最聪明最了不起最高贵的。其实说到底,那班家伙就是一群居住在深山野林里的猴子,真不知哪来的自信。正因为他们久不闻人世,抱陈守旧,才会那么害怕和抗拒外来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