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过了一分钟,或两分钟,在林初几乎等到绝望,快要开始惊恐地挣扎之前,巨龙终于看够也闻够了,垂下苇草般密实的睫毛,龙爪小心地捏着他的腰,将他放在一边。
龙的面前是林初用石块辛苦垒好的窑台,中间铺满了干草和木柴,拙朴的泥坯整齐地摆在一旁。
巨龙垂首吐息,炙热的火焰自它喉咙间由一线燎原成势,点燃了等候已久的粗糙陶窑。
“太好了!”林初欣喜出声,连忙将泥坯放进去烧制,以后好吃好喝伺候好这头龙,就不用担心火的问题了!更让他开心的是,这条龙果真不普通,它能理解自己的意思,甚至可能听懂了人类的语言,说不定,它还能与自己对话!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在这荒岛上也不必担心寂寞了不是吗?
林初转念自嘲一笑,怎么可能呢,能生火的龙已经是奇迹,他怎么还能厚着脸皮妄想更多?
他蹲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火堆,瞳孔里映出闪烁的火影,匮乏的生存条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网络、没有人声的孤独境地,一旦闲下来,就不由得胡思乱想。他默默谴责自己,仅仅是第二天,求生的心就要动摇了吗?强迫自己吃下些贝类和海带后,林初决定让自己忙起来,忙到倒头就睡,就能捱过艰难的最初几天了。
巨龙静静地看着这个人一会儿欣喜,一会儿又叹气沉默,不太理解地打了个呵欠,转过头打瞌睡去了。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让龙类迅速康复。
林初本来想找一些大小合适的木桩和石块,给自己搭一个简陋的小屋,可他没有斧头和锤子,即使找到了足够的材料也没办法将它们妥善地分割与组装。只好改了主意,准备做一个吊床。
在野外,你当然也可以选择铺上厚厚的干草,以天为被以地为席,但这会让你时刻面临被蛇虫侵扰的危险。林初最怕蛇了,况且他担心夜晚离火堆太近,那干草铺成的小窝可能会被燎着。活活被烧死在睡梦中,似乎是比饿死更糟糕的死法。
比做吊床更难的是编绳子。林初庆幸自己旅游杂志和乱七八糟的书看得多,懂得如何在这种纯碎的自然条件下做出一根绳子。他找了一些柔韧的半干藤蔓,又剥下倒下树干的内皮,还在树林深处找到一些麻类植物和铁线兰,尽可能地获得了完整结实的纤维,将这些细长的纤维五根搓成一束后,再分别将两束合为一股,一条简陋的细绳就出现了。为了使绳子更结实,他将几根细绳编成一根粗绳,再用十字交叉结扣的方式首尾相接,得到了足够做吊床的粗长绳索。
林初直到今天才知道搓绳子是件如此耗费体力的事情,他头晕眼花,手上磨出了血泡,几度想要放弃,咬牙总算坚持了下来。细想一下,应该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问题,他一直有些脱水,蒸馏淡水的活儿不能再拖了。
编好吊床后林初将它在两棵距离不到两米的树干上系结实,此时天色渐晚,猜想陶器应该差不多烧好了。
耐心地等待火堆冷却,林初用两根树枝将陶杯、陶碗们夹出来,欣喜地发现这些陶器上被烧出一层薄薄的釉!想来是因为龙焰温度太高,把泥坯中类似石英的成分熔化了的结果。
蒸馏淡水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林初陶杯装置的设想很成功,海水沸腾后的蒸汽在斜杯中冷却,从杯口滴出淅淅沥沥的淡水,很快就接了半碗。林初迫不及待地喝下去,简直久旱逢甘霖,不禁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巨龙抬头看了他一眼,眸色深深的。
简单蒸馏后的水虽然还是有一点点咸味,但已经没有了海水的苦涩,足够人饮用了。林初喝饱之后想到这条龙也和自己一样两天没饮过水了,于是端了一碗到它嘴边,心情很好地啧啧诱哄道:“来喝一口!”
巨龙对他唤狗般的语气不屑一顾,鼻子里喷出白烟。
林初想了想暗道自己傻,这是头喷火龙呢,水火相克,喷火龙应该是不需要喝水的。
“喂,喷火龙,你有名字吗?”林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