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在我悲愤的目光下,林雪道歉了,他放下手,垂头看着锦被上绣的Jing美图纹,嗓音有些苦涩暗哑,“我利用了你,我料到他会愤怒,会给你苦头吃,但没想到他的性子竟会变得如此乖戾暴虐,差点要了你的命……”
“伤害已经造成,我知道再说这些于事无补,但我还是私心的想请你原谅,原谅一个时日无多的病人一朝昏聩,将你拉进了我和他的角力中,平白受此无妄之灾。”
“这么说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你可以要求补偿,只要是我能给的,我会尽量满足你。”
林雪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是很诚恳的看着我,眼里不再有那种让人反感的轻视8。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暗暗计较。
便是林雪对昨天的事一字不提我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然而现下,他愧疚之余任我狮子大开口,我怎能放过如此良机!
我故作姿态,沉yin道:“不是我厚颜无耻,这条命你们可以不放在眼里,于我却是无价的,不论怎么补偿都不为过……”
我边说边觑他的脸色,见他没露什么不悦之意,遂大着胆子道:“但你一定要补偿,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了……道歉嘛,唯有拿你最宝贵的东西出来才算有诚意。”
林雪听后笑了,像是在笑我不知天高地厚,我神色一窘,知道自己的要求过分了,可也是他先提出的,就别怪别人顺杆子爬呀!
“咳,要是拿不出……”
我正准备换个说辞,林雪开口了,脸上带着一种温柔的怀念之色,“我最宝贵的东西于你而言却是一文不值,不如我换一个最有价值的东西吧!前朝丹青圣手抱溪石所画的《江雪图》是王爷在七年前以五百万两白银拍下送我的,现如今应当能值六百万两,我便以此为偿,送于你如何?”
“什、什么?六百万两?”我惊的花容失色,实在不敢相信一张画能值那么多银两!有那钱还不如买宅子实在呢!
林雪有趣的看着少年震惊的模样,心中唯余叹息。
那时他作为太子侍读,与姿容俊秀的六皇子容霖还只是互有朦胧好感,每日一起在文华殿陪他的嫡亲兄长,即太子殿下读书写字,时光悠然而美好。
直到有一天,容霖兴致勃勃又神秘兮兮的拉着他去到无人的藏书阁里,将那幅《江雪图》献宝似的展给他看,扭捏着问:“这副画我一见就觉得合该是你的,你喜欢吗?”
随着画轴慢慢展开,他的心神被画里大雪纷飞的苍茫山林,怒浪翻腾的磅礴曲江,和更远处那天地一色的绝美意境给摄住,无法说话,只懂得傻傻点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画,直到脸颊边印上两瓣柔软的唇时才回过神来,捂着脸,跟被登徒子轻薄的良家少女般退避三舍,用疾言厉色掩盖心中的慌乱,大声喝道:“你做什么?!”
容霖被吓到了,嘴唇蠕动着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竟以袖掩面,直接夺门而逃。
他一个人留在阁里,思绪混乱了许久才平静下来,望着那幅被遗落的名画,抿唇不语,最后将画收了起来直接带回家去。
之后的半个月,容霖对他一直避而不见,连文华殿都不来了。太子殿下还和他抱怨,说容霖不知发什么癔症,一个人躲在屋里画美人图,谁叫也不肯出来,也不知是谁家好女被他看上了,竟做出此种情态……
他当时听了,无端升起一股恼怒,心道那人搅乱了一池春水竟还有闲心画美人图!哼!以后最好别在他面前出现,否则定要他好看!
又是两天后,他侍读完毕,正欲出宫时,在长长的**被容霖拦下,手里紧紧抓着一幅裱好的新画递给他,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说:“林侍读,这,这是我……亲手画的,你回家再看,若是允了自然是好,若是不允,你……你就把画烧了吧……”
他神色冷淡的接过来,当着容霖的面直接将画打开,却见那画上画的是蒙蒙细雨下的凉亭,凉亭里,两个少年在躲雨,二人一坐一立,坐着的那位,锦衣华服,五官妍丽,视线一直盯着站着的少年,其中的热切之意喷薄欲出。而站着的少年一袭青衫,身姿亭亭玉立似修竹,眉眼孤高清远如明月,眺望着远处春雨熏染下的迷蒙花园,对身后的视线毫无所察。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只是那时的容霖,何曾有过如此直白露骨的神情?
他承认他看的心如鹿撞,强制镇定后将那幅图展到最后,只见画的底部藏着半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当他看到此处时,容霖终于站不住了,脚步一挪又想落跑,多亏自己眼疾手快的拉住他。
说起来,那时的容霖虽比自己年长两岁,可因为迟发的缘故,个子与自己相差无几,再加上容霖在宫里被养的水灵灵,白嫩嫩的,似极了立在菩萨边的小金童,无论谁见了都会赞一句俏郎君。
他将容霖拉到无人的角落处,堵着他沉问:“这就是你画的美人图?”
“什么美人图?”容霖一脸茫然。
想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