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祁臻还记得这三年里发生的事。
三年前,周南风和贺我意这对冤家上高中。他们选择了他的高中母校——位于陆家镇南边的城南私立高中是重庆市内有名的重点中学。
开学迎新那天,校园里人山人海,彩旗飘扬。在报道时,贺我意注意到了白茶,对她惊为天人——
白茶真的很漂亮,容貌上乘,气质极佳,笑起来格外温暖,仅仅是一眼,就足够让人移不开眼,更何况围观她的还是一群高中生?
所以,那天真的很轰动,说句人人都为她惊叹,都为她开道都不为过。
当然,在那种情况下,他当时想不注意她也难。
于是,那天,他一眼看过去,就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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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奇怪,但似乎,又有理可寻?
诚然,他脸盲,加之性格和工作方面的原因,更加不注意他人的容貌,对于自己的病症也没想过要如何处理。但世人爱美,对美好的事物总会多几分眷恋,更何况是这种最美的人间至宝?
所以他想,他是人。是个人,都不会有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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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典礼结束后,在家里短暂休息几天,他回到北京,又开始在那栋大楼里埋头工作。
周南风和贺我意依旧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因为杨家身份的原因,他有高级权限,每隔几天就能接到他们相互抱怨对方的电话。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到了期末考试那段时间。那时,贺我意突然打电话给他说考试打乱了座位,她居然和仙女前后座。
再然后,寒假里,第二学期,越来越多的日子里,贺我意开始频繁的提到白茶,说仙女漂亮又温暖,可爱到没朋友,让人连嫉妒都生不出来。
贺我意还说,她觉着白茶简直就是她的知己,酒逢知己千杯少,她成年后一定要和白茶喝酒。
那时他说了什么呢?好像是答应了吧。
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要答应的。
再后来,应该是贺我意带白茶去过家里面,见过家长了,往后养父母偶尔和他通话,话题都会拐着弯的扯到白茶身上,对她赞不绝口了,说小公主眼光好,交的朋友好得不得了,还说等他哪天回家,一定要再叫白茶来家里吃顿饭,让他俩见个面什么的。
当时他也应了。毕竟是小公主的朋友,他身为兄长,自然是要见见的。
但没想到,他们的正式见面会在医院。
被消毒水气味充斥着的医院里,他们几家等在手术室外,听老人家在走廊上打着电话,紧急调医生过来,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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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事件后,贺我意遭受到了严重的心理创伤。最严重的那段时间,她连家人都无法信任,一刻不见白茶就惶恐不安,但她又倔强的坚持要去上学。
章伯明说这是应激机制作祟。他说贺我意给自己编造了一张网。在那张网里,她经历了惨痛的过往,只有变得更好才能得到救赎。而白茶和上学,是她的救赎。
原本以为很简单,但治疗到中后期,章伯明却感到了棘手,“令妹的情况很特殊。我发现在给她治疗的过程中,她被绑架时做的一个梦深信不疑。”
“按理来说,人心都是脆弱的,会通过不同途径催眠自己,促使自己躲避伤害。但令妹……打个比方,她现在的情况是先自己主动、走进了一团泥沼中,然后才对外求救。”
“通过催眠,我发现在那个梦境里,令妹的遭遇远比一年前被绑架时的实际情况悲惨。在她的梦里,她被强/jian,贩/卖,三年痛苦的经历,是令弟救了她。不过,这也能解释为什么目前除了白茶外,只有小风能接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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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后,就是这一年半里,为了帮助贺我意走出心理Yin影,白茶一直同她一起上学、吃饭、睡觉,几乎形影不离。为此,贺家还专门给她准备了一间客房。
白茶于贺家有恩,就是于他有恩。
杨祁臻想,这两年里,他感激她,挂念她,像照顾妹妹那样关心她,隔着从北京到重庆的遥远距离,只要她一个消息发过来,说想吃糕点了,他也会给她寄过去。
他对她很好,除了隐瞒圈里身份这一点,他问心无愧。所以,现在……
说到底,还是自己气不顺罢了。
房间里,杨祁臻看着Tim界面,心里憋闷更甚。
他们两个,各有各的身份,是哪个对,哪个错了呢?
都没对,也都……没错。
“白茶”的界面一片空白,没有消息发进来,亦没有消息发出去。
杨祁臻想,他何必纠结身份这种问题?因为内不涉外这一铁则,圈内人在圈外闹出的乌龙并不在少数,不止他一个。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在想:怎么就这么巧了呢?为什么白茶就偏偏是白茶了呢?
把Tim关掉,他把手机丢在一边,打开电脑,开始噼里啪啦一顿响的敲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