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依旧平稳。
“今晚是月圆之夜，你这样毒发会死的。”叶苓一边撕开粘在江泠后背上的烤焦的碎衣物一边气急败坏的说。
“是呀，大师兄，让水师兄……”陈尔稹看了眼已泪流满面的水凡溦终归没说下去。
这时江泠嘴角**一下竭尽全力挤出一丝笑意，细声道：“……以后如若他知道了……咳咳……便说……便说……”
“江泠，你这是准备给我留遗言吗？”水凡溦忍无可忍，泪水依旧如江河湖海般泛滥，他并非不想知道江泠想最后对他说什么话，他也并非猜不到会是什么话。
“雁……雁丘……”江泠又颤了几下睫毛，再次尝试睁开眼睛，只是他太过虚弱，连最后的力气都拿来喊水凡溦的名字。
“好了，别说话了，我在，你不会死的。”水凡溦怒气刹那便被他呼唤自己名字的江泠冲得灰飞烟灭。
“君在……”江泠拇指颤了颤，像是在摩挲牵着他的水凡溦的手。
“吾在……”水凡溦接上，他轻柔地抬起江泠的手置于唇边，用唇角恣意厮磨着江泠的手背，然后心中暗自念道：“君去，吾亦去。”
那日收到江泠来信的水凡溦如开春的一撮绿芽、一朵花苞，迫不及待地拥抱那一抹暖阳，“君在，吾在；君去，吾亦去。”九个字他竟写了一晚，这个字歪了不规整，这张纸沾染了墨痕他会嫌脏，起初只是纠结字体纸张，后来竟连信的内容都准备改动。“这句会不会太含蓄？是不是得明显些？会不会给他太大压力？他会不会看不懂？”直到云淼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直接从他手中夺走才最终罢了。
江泠仿佛心安神定，又仿佛是用尽了所有气力晕了过去。水凡溦从袖口掏出一条丝绸手巾，小心翼翼地擦拭江泠脸上的点点血垢，一边擦一边念叨：“他那么洁癖，醒了必定会河东狮吼。”
水凡溦拭了拭眼角未落地的泪对陈尔稹说：“尔稹，能劳烦你帮个忙吗？”
“水师兄你说便是。”陈尔稹也擦了擦泪水。
“准备个浴桶，再装半桶热水，搬到这屋来。”
待陈尔稹领了任务出了门，专心剪江泠衣服叶苓开口道：“你要放血给他压制毒？”
“嗯。我来吧……”水凡溦伸出手示意叶苓将剪刀给他。
叶苓犹豫片刻将剪刀置于水凡溦手上，下了榻问道：“能压制得住？”
“血足够多就成。”水凡溦咬着下唇克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在江泠血肉模糊的背上剪着碎衣物。
“你不怕死？”叶苓问。
“我怕救不活他。”水凡溦紧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像是怕碰坏了什么奇珍异宝。这是水凡溦第一次如此明晰得看到江泠背后的伤疤，从腰间蔓延至脖颈，犹如一片火烧云染红了澄澈的天空，像一条胜利的红缎子在呐喊，那是活下来的徽章。而这块触目惊心的疤上又已鲜血淋漓。水凡溦此刻只能感觉心脏已支离破碎，所有的情绪土崩瓦解。
江泠就这样在混沌中徘徊，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周身一股暖流席卷，让他几近虚脱的冰冷身体又焕发了热量，他微微睁眼，不知是否是今晚的圆月格外透亮的缘故，他的眼睛竟觉得这月光有些刺眼。可当他定睛一看，他半裸着身子端坐在氤氲叆叇的浴桶里，水凡溦则跪坐在对面的地上，他赤裸着的一只手臂垂于浴桶中，猩红的血从腕部裂痕中蜿蜒弥漫开来，像一朵朵凄美的彼岸花无声的绽放，而自己背上的伤口正贪婪地吮吸着他的生命之花。
“雁丘……雁丘……”江泠哑声嘶吼着，他攀着浴桶边不遗余力地爬向水凡溦。
江泠奋力将他的手腕从浴桶捞出，解下自己的青蓝色发带，用尽全身力气将伤口捆住，发带瞬间爬上一条红色的火龙。“雁丘……雁丘……”江泠轻轻摇着水凡溦的臂膀。
水凡溦逐渐从天旋地转中恢复了些清明，眼前便出现江泠那张欲哭无泪的脸。
“你醒啦？”水凡溦伸出手掌，掌心抚在江泠脸上，水凡溦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嘴唇煞白，就连眼角那颗平时栩栩如生的朱砂痣也死气沉沉起来。江泠心头一紧，竭尽全力一把推开水凡溦道：“你走！”
可江泠太过虚弱，水凡溦纹丝不动，他扶着浴桶颤颤巍巍站起身，深吸一口气一手捞过江泠双膝盖，一手揽过他的脖颈，将江泠横抱起来，江泠惊愕一刹，厉声道：“放我下去。”
“别动！”水凡溦搂紧江泠的脖子让他动弹不得。待他将江泠置于榻沿，便开始解江泠的腰带。
江泠见状挣扎着捂住腰带：“住手！你作甚？”
“换裤子，难不成就这么湿漉漉的进被窝？”水凡溦扫了一眼本来奄奄一息面无血色的江泠，此刻竟面色红润。
“我……我……自己来！”江泠不知何故结巴起来。
水凡溦凝视着眼前这个今天要了他无数次命的仇人竟分外可爱起来，便调侃道：“你有的我都有你怕什么？”
“那也不行，死也不行！”江泠面色更红润了。
“你羞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