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轻淡的神情，他心里有些小小的刺痒。他又想起了刚才在床上被云倾打断了两次的话题。
“云倾，你告诉我，”他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腕，“你在木槿实习的那段时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讨厌？”
云倾一愣。
“如果你说的，剧情和现实存在联系，这是真的。”林慕卿别过脸，掩饰小小的不安，“那个时候你其实应该不太喜欢我吧，所以你对打回策划案和加班这种事情‘印象深刻’……”
“……咳，没有，怎么会。”云倾脸上一热。这个男人简直该死的敏锐。
“你不用否认。刚认识你的时候，我确实是个很无趣的人。”林慕卿垂下眼睛，“其实现在在外人面前……也是。”
大多数时候他就像一个工作机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不会出现浴缸和狗，他甚至不会花费任何心思做多余的装修。
木槿集团的体量太过庞大，他却太过于年轻。他不能给自己太多享受的空间。放松就会带来懈怠。而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有可能造成严重的甚至无法挽回的后果。
即使是在父母面前，他也很少像普通的儿女一样撒娇卖乖，更多的时候是汇报工作成果，告诉他们今年集团的股份又上涨了多少。
因为他从小就是接受着父母的鞭策长大的。
他的父母只要求他成为合格的木槿集团的继承人，却并不要求他成为父母膝下的乖孩子。
“爸，今年过年我可能要在公司……”
“没关系儿子，事业更重要，爸爸相信你还可以做得更好。”
“妈，我给您买的按摩椅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这些保健的东西妈妈不缺，慕卿你好好工作啊。妈妈昨天又在电视上看到你的采访了，别人都羡慕我有这么一个儿子，妈妈真骄傲……”
好好工作，做得更好，成为父母的骄傲，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林慕卿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他一直都优秀得令同龄人望尘莫及。
他也并没有在这种高压之下被逼出什么心理问题，他的能力足以让他在二十几岁的年龄就支撑起如此庞大的集团和数不清的业务，他接得住父母和身边所有人对他的期望。
可是偶尔，他也会想要懈怠一下。
摘下冷静克制的标签，褪去霸道总裁的外衣，不用每天都拼命在心里暗示自己并不累。
在云倾面前，他觉得自己可以拥有那一点懈怠的权力。
“我自己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工作的样子挺让人讨厌的。”林慕卿眼睛里带了点笑意，“别以为我不知道，总裁办里谁没悄悄骂过我魔鬼。”
云倾打了个寒噤。
林慕卿看着她的神情笑起来，一脸了然。
可是云倾很快又摇了摇头。
“我其实也不是讨厌你。”她握住他的手掌，轻声说，“而且不只是我……整个办公室都没有人会真的讨厌你啊。大家都很佩服你，甚至会在私底下心疼你。”
看着林慕卿愕然的神情，云倾弯了弯嘴角。
谁会讨厌一个拼命肯干的领导？
大家能看到他带着所有人一遍遍修改方案，一次又一次打回重做。
可是大家也能看到乙方的满意率和丰厚的奖金福利。
这位魔鬼总裁严苛、挑剔、毒舌、麻烦……可是他的决定几乎没有出过任何错误。即使是因为团队成员失误而造成的损失，他也会在合作对象面前揽下责任，从来不让任何一个下属独自背锅。
于是他们嘴上抱怨，到了下一次派下工作时，所有人都还是会全力以赴。
更何况……对着林慕卿那张俊脸，公司里的女孩子们哪里能真正对他讨厌起来。就云倾所知，总裁办的女同事们甚至私底下拉了个群，偷偷把林慕卿和其他年轻帅气的公司高层或乙方代表拉郎……
当然，这是她绝对不能向林慕卿透露的。
而云倾本人，就更不可能讨厌林慕卿。
虽然害怕总裁大人的严格，可是每当想到这个男人是她的未婚夫，她就多了一分柔软。
他明明只比她大两岁。即使在整个总裁办，也找不出几个比他年龄小的人。
他优秀又努力，这么拼命地负担起她想都不敢想的一切。
她不可能不心疼，也不可能……不心动。
“而且我对那段时间确实印象深刻，但并不是完全像你想的那样，觉得那是段黑暗的回忆。”云倾的眼眸中亮起了点点光彩，“我很感谢那段实习。”
那三个月对于她来说，不只是痛苦的实习期。她从同僚们和林慕卿身上学到的一切，都帮助她在离开大学进入社会的初期建立起了全新的人格。
她确信了自己不仅仅只能嫁为人妇，做豪门太太。她能做到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更重要的是，她后来才知道，原来林慕卿发现了她就是他喜欢多年的作者大大，然后对她真正产生了心动，就是在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