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吃了那根小嫩草
听说白家村新来了一户人家，姓蒋，一家三口，妻主、夫郎、儿子。这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因为自打白家村出了一个秀才之后，陆陆续续便有好些人家搬进来，美其名曰这地方山水好，出人才。白家村人最是津津乐道的是那小子的长相。
“那小子不知吃了什，皮肤又白又嫩，一点瑕疵都看不到，真像是画本子里的玉人！”
“可止是皮肤，眼睛也大大的，跟河里的青蛙有得一比！”
“青蛙？那是形容人的么？我看白家村的村花就是他了，就希望他不要让我的薛姐姐瞧见了，我还没跟她告白呢！”
……
山丘下的叽叽喳喳的少年声渐行渐远，白琬的思绪同样渐行渐远。
村花？青蛙？玉人？白琬倒是想亲眼瞧瞧那个传说中的美貌少年。
二日过后，读罢夫子借与自己的书籍，白琬打算将之尽皆归还。因着自个儿倒霉的运气，白琬并不想夫子受牵连，一直都是午后将书籍放在私塾的台阶上，想要借阅的书籍便搁在书下，待傍晚之后又来拿书。今日同样如此。
夕阳西沉，倦鸟归家，白琬放下手中的书卷，优哉游哉地步行至私塾，距离台阶一丈之外的时候，抬眼一看，竟见私塾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素衣少年。
夜间的微风徐徐而过，少年额际的碎发轻轻摇摆，扫过少年浓淡适中的眉，水波盈盈的剪水秋瞳，纤长浓密的睫毛。落日的霞光打在少年干净瓷白的小脸上，衬得少年的俏脸宛若大邑窑的白釉一般。
不知怎的，白琬脑中浮现出那帮少年的讨论。
玉人儿？这莫非是那村花？毕竟她还未曾在村上见过这般好看的少年郎。
白琬倚靠于私塾门前的那棵大树边上，思绪翩跹地猜测着少年的身份，双眼呆呆愣愣地盯着少年的一举一动。
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大抵在及笄之年，一头乌发披散而下，发间只簪了一根银色的发饰，清爽而动人。他似乎是在认真地认字读书，口中默默念着书上的诗词，清亮而稚气的声音遥遥传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跨越几千年的求爱之诗从少年口中溢出，接连不断地击打在白琬心间，叫她萌生出一种爱慕的冲动来，想在少年面前为他鼓，为他瑟，与他琴瑟和弦。
少年似有所感地抬起眸子，眼珠子立刻将她攫住，令她一刻也不能动弹，心儿却止不住地打起鼓来。
她的手脚不听使唤地靠近，在五尺开外之时，蓦地停顿下来，期期艾艾地说道：“这，这是夫子的书？”
见相貌清丽的少女不断靠近自己，蒋云心下有些异样，耳朵微微发热发烫，刚想问她所为何事，少女便这般开口询问了。
轰——
他的脸颊顿时红了个透，仿若六月成熟的樱桃，诱人的红晕散布于玉白的双颊，好似置于火上烤的白雪，配着绯色的晚霞霞光，美艳而风情旖旎。
蒋云心下涌上一股恼意，即便他未经主人的允许，看了这里的书，但他毕竟是个男儿家，她怎能如此直截了当地开口，半分不给自己留分薄面？
他羞恼地剜了她一眼，语气冷冷地说道：“所以，你要告诉夫子我偷看了么？”
在少年看来冰冰冷冷的语调，在白琬这里仿佛变了个调子，像是刚出生的小nai狗的声音，软软糯糯犹如年糕，有一点nai凶nai凶的，不过更多的是委屈和撒娇。
白琬的心跟小鹿似的，不断上蹿下跳，咚咚作响，最后又化为一泓春水，缓缓地流淌在四肢肺腑。她赶忙摇摇头，摆摆手，双眸在少年的眉尖划过，手足无措地说道：“这些都是夫子借与我的，你要是喜欢，尽可以看，我……”说到此处，她微微咳嗽一声，又道：“我不介意的，也不会告你的状的。”
眼见书生打扮的清冷少女耳根发红，双手绞麻花似的握在一起，知晓她是个不通人事的书生，蒋云心中的郁闷之气纾解，冷哼一声，口中随口骂道：“书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