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大哥毫不惊讶的样子,他们两个分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只有他和阿命被蒙在鼓里。如果他不主动问,恐怕等累回来了二姐也不会告诉他。
但是四五天之后仍未见到累的踪影时,父亲有些不安。
去见那位大人的累会把那田山里的控制权交给白乃呼,这十分说明了一些事情。
二姐太特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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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厉害啊累,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
而她只剩下了发自内心的感叹:“累好厉害啊,做到了我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也很想和二姐打成一片。可惜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阿命是不可能做到的。
可就算心里这样想,她却不敢去寻找那位大人,也不敢向那位大人表达自己真正的诉求。知道很可能找不到那位大人是一个原因,害怕找到那位大人又是另一个原因。
白乃呼是想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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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男人的观察,‘母亲’的状态就和她挺近似的。封闭对外界的沟通口,只堪堪接受极个别亲近之人的接近。
“你好。”父亲对外的面孔总是很慈祥和蔼,尽管他的长相并不能支持这一点,依然乐此不疲,“总是待在房间里对身心都不太好,所以我打算带三姐出来逛一逛。”
甚至父亲还拉着藏在他身后的三姐,一起旁观白乃呼和大哥的练习以及玩耍……之前可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
就像她依赖着父亲一般,这小小的温暖也是男人活下去的理由。然而……命变成鬼的时候,仅有八岁。即使他们以异类生物的身份在外活动了一两年,她的心智也仍旧不成熟。
闻言,白乃呼止
尽管实际上白乃呼就是山头第二强的鬼,但这件事特地和她说,也代表了白乃呼在累这里的地位。
连带着听她话的大哥也变得有点特别。
白乃呼一直很害怕那位大人会把赐予她的生命夺走……因为她对指示的逆反。
说着很厉害的话。
除了在躲避鬼杀队之外,其实也是在躲避那位大人。
更何况,他的女儿还非常内向。
男人倒不是羡慕白乃呼的开朗,在他心中当然是女儿最好,他只是可惜阿命没法如二姐那样接受累的偏爱及保护。
于是偷偷地寻找同伴,于是东躲西藏。
命已没有机会再成长、经历种种长大过程中的烦恼抑或是欢乐,她将永远缺失这一块普通的幸福,只得依靠父亲的保护。
照理来说不应该如此,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那位大人就会觉得害怕。
男人心里沉了一分,真切感受到在这里的地位差距。
想要在累的控制下过得不错,非常难。据他从大姐那里了解的过去,从来没有过能好好生活下去的‘家人’存在——除了二姐。
和累不亲近的‘家人’必须再多一些,不然就只能是他和阿命来承担累的不高兴。累不能说喜怒无常,但也绝不好相处。
“不,不是。我只是有点担心累……既然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对那位大人除了感激之外还有畏惧。
……或者说,他很少会有‘喜’这种情绪出现。要么是平淡冷漠,要么是无情残酷。
男人本来也没打算从那田山里逃出去,听他话的三姐就更加不会这么做。比起母亲及大姐的组合,这父女二人比较省心。
曾几何时,刚从山里跑出来的、对外面的世界报以极大期望的小女孩像是到了叛逆期一般,觉得拯救了自己的那位大人下达的指示很没道理。
“累去面见那位大人了,估计再过几天就回来了吧。”小女孩按住挣扎不止龇牙咧嘴的野狗,仰头望着男人,“父亲是饿了吗?”
母亲和大姐走了之后,就剩下他和阿命……很危险。
这内向已经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性格因素,而是某种病态的精神。
好不容易得来的新生,她不打算简单地放弃。
他的确不喜欢和累相处,但累要是出了什么事……那也不是男人想看到的。于是他找上了和大哥在一起逗狗玩的二姐,询问她关于有没有累的消息。
……虽然,累让她看好家里,主要是防止三姐逃跑,外面的‘来客’他倒不担心。
他走了之后的两三天内那田山里的日常生活没有发生多大改变,父亲以为累是出去寻找新的家人或者其他的什么,这类情况时有发生。
……就像是那些家人害怕着累一样。
而本来在观察他的白乃呼则回身向父亲和三姐打招呼:“父亲,三姐。今天你们也来一起玩?”
大哥不屑地瞥了一眼,转过头继续专注到手中的细致活儿上。他被二姐来来回回告诫了无数次,终于学会了不去开口伤人。
魁梧的男人看着熟睡的女儿,既有安慰也有担忧。
「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不可能让阿命像二姐那样亲近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