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魂莲具有影响精神和意识的力量,能在天星尽摇之时将人的意识拖入梦境。即使毁去,沉睡之人也不会醒转。北洛一行人之所以在魔域忽然陷入沉睡,就是因为岑缨小朋友从湖边捡了几朵半魂莲,想拿回去研究,所以一直带在身上。如今这些黑莲陆续浮出水面,使阳平的许多人古里古怪地睡着,怎么喊也喊不醒,弄得城里人心惶惶。
为什么看见北洛拔出太岁时反应这么激烈,为什么之后不死不休地追着北洛打……从对方第一次转移话题的时候,她就应该意识到:巫炤并不愿意和她说起这些。
——他指的,是半魂莲的事。
于是两人扔下尚在沉睡的主角团三人,从鼎湖裂空回到阳平。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该吃吃该玩玩,中间还带着司危接了个侠义榜的任务。直到又过了几天,阳平城中开始出现让人醒不来的“怪病”,如采才明白巫炤在鼎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很明显,这些都和一个人有关。
或许是因为如采在西陵见过半魂莲,后来又跟着对方进过梦里,巫炤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她。在院子里有人莫名昏睡后,他就把与半魂莲有关的事全盘告知于她。
但这就太冤枉北洛了。且不说太岁本就和他有酱酱酿酿的渊源,如采怀疑,北洛会注意到太岁的存在,也是因为太岁用其他人无法听见的声音召唤了他,就像游戏里那样。
想着这样分开两人也好,如采没有拒绝对方的提议。反正有云大佬跟着,北洛他们在梦中出不了什么事。
那就够了。
“你说那么多,还不是因为他拿了太岁?”她笑着问。
作为西陵的鬼师,巫炤知道的自然比其他祭司更多,也更清楚。但是关于天星尽摇,此前从未经历过的他,知道的也不过是从祖上一代代流传下来的传说
如今尚在沉睡的妖族青年躺在地上,一身校服因为先前的战斗打得破破烂烂,半张脸掩在柔软草丛之中,让人看不清上面的伤痕和淤青。他倒是比之前的巫炤好些,至少脸是朝上的,但衣服上多出的那枚沾雪的脚印……在只有一个上古人族不穿鞋的情况下,是谁干的简直不言而喻。
她觉得对方应该不介意自己说到缙云,毕竟先提起缙云的是他。可是看巫炤的反应,如采又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但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如采面色凝重地看向对方。
某个西陵人士带她离开梦域前还衷心祝愿人家在“阳平”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你就说幼不幼稚吧。
“当初我们在魔域见到的那些辟邪,无论体格、气魄还是凶悍妖力,都要比他强上百倍不止。实力不济,孤陋寡闻,偏又不知天高地厚……你说,我为何讨厌那只王辟邪?”
然而听了这句话,巫炤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指环。
说到底,她只是不敢试探巫炤的真实想法罢了。如采自嘲地想。
“巫炤……”如采小心翼翼地看向对方,欲言又止。
曾经她和知世兄说过,这个世界的巫炤或许不会那么憎恨缙云,因为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改变。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都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得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无论如何,这里的缙云没有抛下西陵,甚至差点为了西陵丧命……如采觉得,巫炤应该不会在这件事上义愤难平。
“自然。”巫炤坦然回答,“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回去吧。”最终,巫炤叹息道。
听着巫炤字里行间的嫌弃,如采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些都只是借口罢了。他又不知道王北洛的身份,对方的强弱跟他有个毛的关系?
重要的是之后会发生的事。她只要别让他和北洛走上同样不死不休的道路……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样。
她有些无奈地问:“话说,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北洛啊?”
可以确信的是,那时巫之堂的人并没有打天星尽摇的主意。星象变化可遇而不可求,若要将此作为报复的主要手段,那他们就不是疯,而是傻了。根据巫炤的说法,即便是巫之堂的祭祀,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天星尽摇、半魂莲、梦域还有魔之间的关联,自然不会将其考虑在内。
——那就是缙云。
但这只是她的猜测。既然两人最终还是决裂,巫炤还是变成那个见人杀人、见魔杀魔的疯子,这个猜测是对是错都无所谓了。巫炤对缙云究竟是怎么想的,对她而言,或许并不重要。
莲花的种子是巫之堂祭司早早埋下的。当时只是为了方便他们的行动——至于是什么行动,两人心知肚明,没有说破;另外有些种子是在百神祭所的建造过程中留下的,这部分数量不多,如采也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不意外。
如采立刻意识到:她说错话了。
“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
完全可以属于一个更为强大的辟邪,北洛只是碰巧出现在那儿。若非看在朋友的面子上,他连捡这个漏的机会都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