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桐笑了一下,半蹲了让人伏在背上,听得阗悯又叫唤起来,\"别叫了,瘆得慌。回去让大夫好好看看。\"
\"嗯。\"阗悯也没再吭声,等舒桐牵回了白马,扶着换了马骑,一路上又嘴碎念着丢脸丢大了,怎么见许达云云。
阗悯口里不说什么,舒桐却担心着,他手上伤口还好,膝盖上的却很严重,连直立都有问题,不知要养多久。他突然想到岫昭,忙差人到王府送了个口信。
回到茶馆,许达的肩伤已处理过,并无大碍。见了阗悯这一身狼狈归来,少年跪下就是几个响头。阗悯一吓,在马背上有些坐不住,\"你这是做什么?\"
\"将军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都是我看护不周……“许达边说边抹了下眼角,见阗悯Jing神还好,又放下心来,\"想那贼首已被将军斩了,将军没事就好。我们抓的两个活口,将军要审吗?”
阗悯在马上摸了摸少年的头,“连累你了,他们是来找我寻仇的。”
两个月前阗风被围,阗悯气急,连夜带人突袭了鬼方部王帐,祈祷鬼方撤兵回援,以解阗风之困。无奈鬼方所辖部众早已不和,眼见着王被阗悯擒住,各怀鬼胎地充耳不闻,非但没有退兵,反而想拿了阗风要挟阗悯。阗风全军苦撑三日,舒桐后援到的时候已回天乏术,阗风重伤,阗悯陪了几日,就那么去了。
阗悯一怒之下斩杀鬼方王,便知蛮子不得善罢甘休,舒桐也知拉不住他,便往朝中报了。先皇驾崩,新王登基,鬼方部众这时却内斗了起来,各方势力都退了。半月后新皇一旨将阗悯召了回去,还没到皇城就遇到岫昭,适才又挂了重伤,回去不知怎的交待。
舒桐道,\"押回去,丢牢里慢慢审。\"他交待完了,又牵了匹马,\"我先送将军回去就医,你们在将军府等我。\"
许达还想说什么,舒桐又道,\"你受了伤,随行也不方便,跟他们一道吧。\"
少年点了点头,眼见着阗悯舒桐策马走远了。
\"走快些,撑不住了。\"阗悯咬着牙关,生怕一个不留神坠下马去,适才在茶铺他就想休息,又不想众人看出他重伤,万一那些蛮子留有后手,反倒不好收拾,权衡一下同意和舒桐先进城。
舒桐伸手一搭阗悯,\"要不同乘,等会再换马。\"
\"好。\"阗悯见舒桐翻身上马,接过他手中缰绳,心中一宽,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倒在他肩上。
\"喂,阗悯,别吓人了。\"舒桐没想他竟是这般严重,赶忙打马抄小道入城。
舒桐没回将军府,反而背着人去了琰王府。岫昭本在小睡,听得下人报了,换了衣物,遣人去领舒桐。
琰王府坐落在皇城北面,幽篁曲径,足有十七万亩,帝都除了皇宫,无人能出其右。先帝在位时,岫昭极为得宠,作为皇后的小儿子,五岁便能yin诗,十岁秋猎夺魁,与如今的新皇正泫不分伯仲,而正泫年长三岁,竟也没赢过他。至岫昭十七,却开始豢养男宠,沉迷酒色,一时朝中唏嘘,太子位就这么拱手让了出去。
岫昭依旧我行我素,浑然不在意。
内侍领了舒桐,将阗悯抬上担架,往东首的一方院子去了。舒桐见那院中楼台阑干,绕水飞阁,竟比前殿诸景来得更雅致些,照壁后一方三丈高的盈绿奇石,竟是整块岫玉造景,想起他名中带岫,心下叹了叹。
见到岫昭是半刻后,舒桐正欲下跪行礼,岫昭伸手一抬,\"免了,我叫了太医,先给他看看。\"
舒桐一路上也没什么心思,见着太医开始给阗悯诊治,才略略松懈下来。他打量了阗悯躺着的这间屋子,将岫昭那些传言都坐了个实。
岫昭见他四下乱看,抬眉道,\"舒将军可还满意这儿?\"
舒桐低头道,\"王爷说笑了,舒桐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
岫昭伸手招了招,和舒桐到了门外,留了屋子给老太医,\"这落院原本是本王幼年的住处,本王爱清净,这许多年了都空着没住人,他来了正好给了他。\"
岫昭一番话,舒桐听着却有点儿宠溺的意味,看来阗悯这干儿子他还挺在意,日后锦衣玉食的大概少不了。
\"阗悯怎么伤的?\"岫昭一双眉皱着,看着反而近人了些,\"他这样还如何面圣,明儿皇上问起,舒将军还多担待。\"
\"舒桐明白,少将军伤得厉害,想也只有王爷这适合治。\"舒桐把阗悯受伤始末说与岫昭听了,却觉着这位皇帝的亲弟,太后的小儿子,虽骄纵奢靡,却意外的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