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历历在脑海中浮现，是已经浮现过太多次的场景，叶寄哲早就不再为他的问题他的眼神他不屑掩饰的不屑而痛苦，他只是想笑，那时候真是幼稚啊，真是天真，自欺欺人的事反正也不止做了这一件。
“你的车还没来吗？”章远峤突然闭嘴不再追问上一个问题，他转移话题的能力——就是为了转移话题而转移话题，没有任何铺陈。
如果放在以前，叶寄哲可能会喜滋滋地想，啊，他感觉到我不想回答那个问题了，所以即使生硬，也还是要把话题转过来，然后得出结论，章远峤真可爱，反差萌哎。
这样的念头在他心里燃了一小下，随后安静地躺在一边等待自己熄灭。叶寄哲看了一眼手机，“快了，还有五分钟，你先……”
“给我看一下。”章远峤打断他的话，不容拒绝地对他伸出手。
叶寄哲反应过来的时候，手机已经到了章远峤手里。
他把手机塞回他手里，说：“你的车取消了，等着我去开车。”
然后就不容拒绝地按下车钥匙上的定位按钮，酒店泊车人员很快就把车停在了他们面前。
叶寄哲上了车，缩在副驾上摆弄着手机，嗒嗒打车弹出一条通知：
您临时取消订单属于违规Cao作，扣款*** 元。
“你不能坐好吗？”章远峤突然低声呵斥道。
叶寄哲的身体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反应，立刻绷直了筋骨坐直。
这样迅速的近乎条件反射的动作令他脸热，随后便是心慌。
他闭上眼睛咬着下唇，轻声问：“你把我的订单取消了吗？”
“嗯，”章远峤说，然后不再有其他的话——
“所以解释一下对你来说都是多余的吗？”叶寄哲身体前倾，脸也涨得红红的，这是个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但是他脚尖向外，却同时又是个随时准备逃跑的姿势。
章远峤狐疑地看他一眼，说：“这么偏的地方，你一个Omeg……”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不管怎么说，咱们同学一场，我可以顺路捎你一程。”
叶寄哲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先生哪句话的气，生气起来哪里还有那么多顾忌，他抓起自己的小包，对章远峤说，命令道：“你给我停车！”
章远峤目光在他通红的脸上扫过一圈，问：“你要吐吗？”
叶寄哲没反应过来。
章远峤继续平稳地陈述着他的意见，“这不能停车，我去前面停，你再忍一下，这点距离还是能忍住的吧？”
他又看了一眼叶寄哲，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他皮肤白，平常喜欢笑，是总会给人温暖无害感觉的人，现在却像浑身扎了刺一样，脸色也很奇怪，可能是真的很难受吧。
听说晕车会很难受，看在他这么不舒服的份上，章远峤思忖着要不要原谅他刚才那么没教养地对自己大呼小叫。
“我不是晕车，”叶寄哲叫起来，“你给我停车，我要下车！”
章远峤蹙着眉按住在位置上挣扎的人，不悦地说：“你不晕车又在胡闹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叶寄哲深吸一口气，章远峤以前也跟他说过这种话，在他和程颐吵起来的时候，章远峤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鄙夷地瞪着他，“你又在胡闹什么？”
他不知道这个“又”字从哪里来，更不知道“胡闹”二字从何谈起。
当时他是怎么回应的来着——他一把甩开章远峤抓着他的手，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讲不讲道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闹了？”
他其实还想说，指着他俩鼻子大骂，“你们俩就不能别在我面前搞吗，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四个字怎么写？”这才是他真正想说的，可是当时的他，在章远峤面前，太容易被激怒，多么微不足道的一句话，在程颐的对比下，都能让他失控，所以后来那句话，他真正想说的，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班里激荡着不平的安静，在所有人异样的目光中，叶寄哲落荒而逃。
现在，他长大了，叶寄哲想，所以他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不要再表现的像个疯子。
叶寄哲时常觉得尴尬如风，常伴己身，比如现在。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吸气的声音能有这么大，也不知道密闭的车内空间能有这么安静，吸气声几乎是3D立体环绕的在耳边回荡。
还是那样的语气，那样的眼神，章远峤说：“你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