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寄哲突然很想把他的想法说出来,理直气壮地问问章远峤到底想干什么,他是不是脑子有病?他还想说,章远峤你知不知道你的莫名的优越感真的很烦人,烦到让人觉得你只是一个单纯的憨批。
当然他没说,在心里说说就得了,挑战章远峤是很有风险的一件事,不管他表现得多蠢,你都不能说,说了你就完了——毕生后悔。
叶寄哲以前干过这种事,一直后悔到现在。
高三的时候,章远峤和程颐已经好了快一年了,仍旧如胶似漆旁若无人——旁若无人到叶寄哲觉得他俩是瞎子,尤以章远峤瞎的严重。
程颐请了一段时间的病假,理由是发烧了身体不舒服。但是叶寄哲觉得那只是借口,他肯定是**期到了。不想被标记的Omega们的**期总是很难熬的,抑制剂虽然会防止发热和失控,但是往往伴随轻重程度不等的生理痛。
程颐是巨痛的那种。
他每个月的总有几天几乎没办法直立行走,大部分时间坐在位置上不动,必须要出去的时候就要挂在章远峤身上。
程颐分化得早,高一就分化了,或者说,并不是他分化得早,而是叶寄哲分化得晚。不过他分不分化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他就是Beta,分化和没分化并没有什么区别。
高一的时候,叶寄哲疼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叶寄哲还很替他难过,忙前忙后帮他带饭打水。后来他和章远峤在一起了,所以即使是最痛的日子里,叶寄哲都能看到程颐的笑,两个小酒在他白皙清秀的脸上漾开,真的有银瓶乍破的拨云见日的感觉,很漂亮——好像世界都为他的微笑而明亮了一些。
他总是缩在章远峤怀里笑,抬着头蹭章远峤的下巴。每次叶寄哲不小心看过去的时候,章远峤都在吻他的额头,无一例外。所以叶寄哲的感受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无措,慢慢变成了在心里打骂:伤风败俗,到了后来,看得实在太多了,他开始思考:这天天亲一个地方难道不会亲秃噜皮吗?
程颐回家了,章远峤坐在程颐的位置上睹物思人。坐了一整天,什么都没干,就这么干坐着。有时候叶寄哲觉得他可能实在是太闲了或者太想程颐了,所以在把程颐桌子上所有东西看完之后,开始看程颐的同桌了。
这个想法让他感到愤怒,他又不是程颐的东西;
当然章远峤的行为也让他感到愤怒,他满脑子里想得一会儿是:这个人为什么还不走,一会儿是他为什么不学习成绩还这么好,一会儿是啊这个题好难,我要不要问问他;啊,他长得可真好看,就是……人有点傻。
叶寄哲觉得章远峤就是高智商低情商的代表人物。他如果和程颐弄个临时标记也可以的,情侣之间很常见,又能缓解程颐的痛苦,不就不用在这睹物思人了吗 ?
难道是程颐不愿意,不可能的,程颐肯定不是那么保守的人,肯定是章远峤这个憨批自己没敢提,他不提程颐怎么好意思提呢?
“你干嘛呢?”
“啊?”叶寄哲被章远峤突如其来的问候吓了一跳,意外的惊喜让他咧开嘴角,咧到一半发现章远峤并没有看他,他的目光聚集在被自己钢笔水洇shi的练习册上的那一大块墨迹上。
章远峤说:“真够笨的。”
是很鄙夷的语气。
叶寄哲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了:章远峤就是情商低,白费他这么高的智商了。
他替程颐惋惜,程颐也是个可怜人,有这么个徒有其表的男朋友,表面上一片风光,可是私底下估计会被气死。
他又开心起来,被鄙夷的不快早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
他握着笔杆暗戳戳地开心起来,练习册上的墨迹更加浓郁了。
章远峤还是那样的语气,“你是不是有病?”
叶寄哲却不在乎他的鄙夷了,他满怀善意地抬起头,心里都是圣母般的光辉,他觉得自己像神,要担负起感化众人教导众人的任务。
但他的任务流产了,在还没有开始的时候,在抬头的那一瞬间,因为章远峤对他说:
“Beta都这么有病吗?”
他们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他们说,“哟!这不是咱们学校装Alpha的那个B吗?”
也许他并不是情商低,叶寄哲在那瞬间突然意识到,他只是真的看不起Beta,看不起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