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劳驾各位腾出个小道给我。
我倒不是因为醉了,是因为肚子里的水装的太多了,得往出倒一倒,大家让出一条道给我,让我极快地从里面的位置走出去上厕所,不过我和这些人是没有默契的,我在走出去的过程中,至少踩了五个人的裤腿,有的人愿意被我踩一踩,反正不是rou身被踩在脚下,踩一踩也无所谓,这个人可能是宋二,但有的人就比较珍惜裤腿,即使他的裤腿溅上了无数泥点子,比我的鞋底还脏,裤腿的主人立刻挪动位置,将裤腿快速地从我的脚底抽走,我前半年混沌了很久,分不清白天与黑夜,自然对抗不住这种力量,一下子歪歪扭扭地倾斜了,有人稳稳地扶住我的胳膊肘,将我托住,说了句陆老师是不是喝醉了?老黄立刻急赤白脸地反驳道,那自然不是,陆老师喝花酒的时候你们还在田里赶水牛,水牛有累的时候,陆老师可没有。
老黄这话说的恨人极了,每当到了揭我老底的时候,老黄总有成千上万句话要说,我和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竞争谁当谁劳模的,他用不着如此先下手为强尽毁我的形象,当然,他说的都是实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衬衫,亚麻料子的,我不喜欢这种料子,我和我的狐朋狗友都不喜欢,我们喜欢那种极花哨和可笑的料子——真丝绸,真丝衬衫主要分为这些颜色:彩虹有什么颜色它们就有什么颜色。可见是多么花哨,一周七天,天天可以穿着不同的颜色,亮面的真丝在太阳光底下呈现出与众不同的光泽,穿着它跑在大马路上就像神经病一样,但是穿着它去喝花酒的时候,情况就大不相同了,配着三七分油头,你就是最时髦的人,往来的小sao鸭都免不了要多看你几眼,虚荣心就在这里面。
宋二笑盈盈地对我说,院子后面有个刚搭不久的简易厕所。简易厕所,顾名思义,极简易,差不多就是挖个坑,周围用木板围上,留个口你进去,然后拉上帘,你蹲在里面好像这是个私人的密闭空间,其实不然,木板与木板之间露着缝,从这缝里能看见我的屁股蛋,我觉得很奇怪,而且搭在坑上的两块薄木板摇摇晃晃的,一点不结实,谁敢踩上去?一脚踏进屎尿里都是有可能的。
我想说宋二不必如此费心,我提着裤子往后面走,往靠着大山的那面走,我找个没人的地方,拉开裤链,撒一泡算了,大自然是我的庇护,没人的地方我的屁股蛋可以露出来。
我走了十分钟,找到一个适合撒尿的地方,伸出双手解开拉锁,裤门被我解开一半,我听见后面茂密的野草丛里有哗啦一声,我想,这究竟是什么人费尽心机地想看我的屁股蛋,我立刻转身,顾不得把裤门拉上,我看见一个跳着走路的身影,怎么,他是跳棋变得?走路一跳一跳的,比小兔子还能蹦跶。
10.
站住!
我喊了好几声站住,他没有站住,傻.逼才会听见站住就站住,我又喊,我看见你的脸了!你再不站住我就去找村长说你偷看我上厕所!
偷看上厕所有什么可告状的,糊弄傻子的言论竟把前面的人糊弄住了,那位呆子绝望地回过身,身体绷的僵直,两只眼睛死死地闭住,仿佛在用行动说他什么都没干,什么都没看见。
此时我的裤门还没拉好,我一边拉着裤门,一边严厉地说,睁开眼睛!
他又很听我的话,睁开了眼睛,他那双大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瞅,瞅哪里都是不对的,但他又不敢直直地望向天空,于是他只能低头盯着野草丛看,看了半天,他闷闷地说了句话,他说,在野草丛拉屎屁股会被虫子叮肿。
我哈哈大笑,像我们sao鸭一类的来讲,屁股肿肿的不是很好吗?我说你在讲什么笑话?再说一遍。
他握紧拳头,用力地抿嘴,我想他在挣扎,他到底要不要说出后面的那句话,他用尽全力去挣扎,挣扎到最后松了气,他舒展开拳头,闷闷地说,陆先生,我没有偷看你上厕所。
原来他是在纠结这个,其实我只是随便一说,我偷看过不少人上厕所,我自己被偷看又能怎么样呢,况且在这广阔的大草地上,我们都是大自然的子民,不可能说这一片空地我用了,你就不能靠近,没有这种说法,他理解不上去我的意思,这没关系,我笑着,装成谦谦君子的模样,温柔地问他,你叫我什么?
他抬起头,大眼睛眨了又眨,他的大眼睛好像一只漂亮的花蝴蝶,我盯住他的眼睛以后就不能收回目光,于是在他的眼神里看见很绚烂很透亮的光,这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的,科学地讲,需要概率,浪漫点讲,需要宿命,大一点小一点,它都不是这个样子。
他努力地回忆,有没有哪些地方出了问题,想了很久,他都快忘了我的问题,我不得不又问了一遍,你叫我什么?
他的小嘴巴张开一半,避开我的目光以后才完全张开,他一字一顿地向我说明,陆、先、生!我叫你陆先生。
我太感动了,因为我稚嫩的脸,很少有人叫我陆先生,一般客气点叫我陆老师,一些无耻之徒总是小陆小陆的叫,我用一个比较俗却很真实的话形容:确实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