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陈欺霜偷偷的在桌子底下拉扯自己的衣角,示意自己去看韩介。
“啊?”白虎更糊涂了。
他边说着话,边拄着单拐“哒哒哒”的奋力向内跳着,“说到洗澡,爷爷上次的洗澡是在——”他好像突然回忆起某些惨烈的片段般,倏地收起脸上的笑容,猛得缩着脖颈打了个寒颤,故意躲开周钰恒似的绕了大半个弧线,一屁股坐在了陈欺霜的另一边,靠着陈欺霜,气虚力竭的降了半个声调,“……是、是在半年前吧。”
最后,连韩介也跟着道了一句“恭喜”。随即,露出一个三分苦涩、七分欣慰的笑,温柔的叮嘱道:“以后,可不能再像小孩子似的说话和办事了。一个人在外,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当然,也要以家庭为重。记住,要好好保护那图朵,她是个好女孩。你们……希望你能好好珍惜她……”
毕先立刻吃瘪似的坐了回去,焦虑的抖着伤腿,绞尽脑汁的小声碎碎念:“那图朵啊,那个小猴子确实是个好孩子。我从哪里开始入手挑衅啊?不孝敬父母?虐待公婆?……啊~去你娘的花孔雀,凭什么让我来当这个恶人啊?我他娘的不干了。”
他举着单拐站了起来,隔着陈欺霜,抻着脖子激动的与周钰恒理论:“玄武哥和那图朵他们两个好好的,这叫郎有情妾有意。你凭什么向教主推荐了我,让我他娘的去当搅屎棍子啊?花孔雀你没安好心。凭什么、凭什么你不自己去啊?好吧,就算你不行,这他娘的不是还有小青龙么?”
韩介虽仍保持了惯有的谦谦君子似的温和微笑,但笑容里明显有疲惫与落寞。整个人也似神魂不定般,一直悬空端着空酒杯,不知到底是想往嘴边送,还是要放在桌子上。他移着空落落的视线,向门外极远处望去。
毕先这么一洗,果真是白净了许多,恢复出了全身晒得匀称的健康小麦色。眉梢上挑,一双眼尾也随着眉梢的弧度上扬,吊睛的小老虎眼睛里,风光无限。加上一贯哈哈大笑时露出的一对儿小虎牙,兽齿的吊坠,犬齿的装饰,带了几分山野气息的敞襟的穿衣方式——颇有几分老虎成精之后变得人模人样似的感觉。
毕先带了几分慌张的匆匆打断了韩介的繁细的嘱咐:“哎哎哎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啊?”他将头从左至右扫视了半圈,“好好的吃顿饭,怎么吃出了一种要送我上路的感觉?啊?莫非这是传说中的断头饭么?”他又将视线从右往左拉了回来,最后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碗碟上面。
“这是……什么意思啊?”毕先茫然四顾。
韩介没有应声。陈欺霜低头吃菜。周钰恒只好轻咳了一声,事无巨细的从头到尾又复述了一遍。
毕先气急败坏的直嚷嚷:“所以说所以说你们就趁我不在的这一小会,就齐心协力团结一致的联手把我给卖了?!我不干,我不行,没有这种道理,凭什么哇?”
叙述完毕,又过分多余的感慨了一句:“还是羡慕你啊,既无身家之累,又没责任在肩。”
他见陈欺霜推开自己后,面色平静的对自己说了句:“恭喜。果然你才是最适合远行的人选。”先是摸不着头脑的“啊”了一声,又听见他紧跟着不咸不淡的补充着,“只不过,这个‘不要脸’的称号,以后还是要少用的好。”
毕先这才恍然大悟似的一下子收住了口,他刚露出个“我都明白了”的龇牙露齿的奸诈笑容,但又觉得不太对劲似的,对陈欺霜狂使眼色,向周钰恒的方向频频努嘴,好似在无声抗议着“为什么不是他啊?!”
是什么撒过花瓣的花瓣浴。阿嚏!”忙吸了吸鼻子,又哈哈哈,“就是他娘的太香了!”
——根本没有在听毕先说话。
周钰恒正在替陈欺霜夹菜,闻言,头也不抬的回:“我们不行。自然是因为——有你在啊。”他放下筷子,状似不经意间触碰到了腰间的小金算盘,算盘珠子整齐划一的叮当脆响,他人也在这声脆响中抬起头来笑得绚烂,“能者多劳啊!你说我说得对么?”
却听见韩介像是突然回过神似的问道:“怎么忽然都安静下来了?”他勉强笑着,问道,“你们刚才都说了些什么?现在说到哪里了?”
抓起来,仔细嗅一嗅,又伸出舌头舔一舔:“也不是想谋财害命的感觉啊。”他先是疑惑着,又突然愤怒了,“我说哥们几个能说人话不?能让我死个明白不?还有那个那个老乌龟,你丫的没事把我跟那图朵绑在一起做什么?你们他娘的把事情给我说清楚了!”
又听见周钰恒也跟着说:“你在教中应该也再没有别的牵挂了。”又豁然开朗般的连连点头,“也对。听说你连后补的人手都已经提前着手安排好了。真是有心了。血盟教会永远记住你的。来,我敬你——快别说话了,先吃菜。你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我都会尽力帮你完成的。”
“啊!我想到了!”仿佛因为他的一句话而灵光乍现,毕先得意的高抬着下巴,中气十足的对陈欺霜炫耀似的呜噜,“你们没去过南疆,自然不知道,南疆好哇。让我去,我可是求之不得呢。那边的风景又美,人又漂亮。好吃的那可多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