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纵然皇遗月什麽也没说,沐清流忽觉一阵心虚愧疚,声音也小了几度。眼神不自觉瞟向他握剑的手──指尖有些泛白。
白,令人也觉空白。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全部无影无踪。不知如此去解释为什麽自己要涉险跟过来。
皇遗月毫无嗔怪之意,这期间,已除了自己的外衫,轻轻地披在沐清流身上。柔软如雪的衣覆上身,沐清流才发现这青水之中的密地里Yin冷得紧。攥住那不属於自己的衣,有暗香扑面。
皇遗月按在肩上的手却未拿来。转而,沐清流闻到暗香渐近……
最後投入一个熟悉的怀抱,温柔,有些冰冷。脸上还有著那丝绸一般的发丝轻轻触碰的余韵。
沐清流不自禁有些呆楞。耳边,那人冷淡地道:“下次自己注意一点。”
“不说这个……”沐清流微窘,移开话题,“蓝城主想让我转告你,你们的大师兄可能到了。”
刹时,皇遗月的眸里闪过一缕幽光,冷厉如冰,凄厉如鬼。语气却是平淡:“我知道了。”
“爹,听说婆罗门教圣物shi婆神像在这里,你要去找吗?”沐清流轻轻地环住他的腰,再柔柔地拍了拍。不愿看到那美如明月的眸里隐现血雾,话题只得一转再转。
皇遗月颔首。复又问:“你要和我一起?”
沐清流笑道:“只愿我不会妨碍到你。”
他含笑望著皇遗月,只待後者踌躇半晌,才牵了他的手,引著人向洞里走去。
洞内居然吹著chaoshi的冷风。带著腥甜、腐烂的气息。再往里走,横七竖八躺著许多黑衣著装的人,完好的尸体,惟有颈上一点血红,宛如偶然飞落的花瓣一般。
很显然,他们死在流华剑下。只有流华剑完美,一如他的主人。
然而,剑术是剑术,人死了却是真的。为了一个圣物,当真值得赔上这麽多人命?
“那个神像到底是什麽东西?这麽多人要争它……”沐清流微喟,半是感慨半是迷惑。
皇遗月扫过那些尸体,眸内除了冰冷便是漠然,如视无物,却仍尽心尽责地回答疑问。“shi婆神像,具有天地灵气,为咒术至宝,然而每一觉醒必血染千里。白眉谷先祖念其祸害良多,一分为四,分地收藏。”
沐清流轻笑著摇摇头,望著皇遗月,一双水眸里流光溢彩。“你信吗?”
他知道,如果是皇遗月的话,一定是不会相信有这种东西的。皇遗月甚至认为世界上没有第一的武学,又怎麽会信什麽天地灵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然而──“信。”
冷淡的声音。清晰的回答。
沐清流仅仅沈默了几个眨眼的瞬间,却又笑开了。他柔声道:“如果信,那麽无论真实与否,都是值得追求的。”
皇遗月不再说话。那变幻莫测的眸光里,却似乎有些朦胧,有些无奈,如同藏著千言万语。
沐清流低叹,心中惆怅──有什麽话,竟然对他还不能讲……但是,有一件事,即便可能会惹人不快,他却也要讲。
沐清流长舒一口气,柔声道:“爹,有件事必须要跟你提一下。”
见皇遗月转头凝望,他尽理使自己的说辞听起来委婉一点。“蓝城主,可能无心於你们之间的战争……”
“他早与婆罗门教有勾结。”皇遗月轻描淡写道,却是加深了沐清流的理论。只见他沈著冷定,显然心中早有定数。提起这事,竟也不见分毫愤慨与惊奇。
沐清流惊讶,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些,道:“你知道?”
然而讶异刚浮上就被扼杀在那如水的眸里,竟比昙花的开落更为短暂。他甚至嘲笑自己的失态。
有什麽好惊讶?
无论最初的目的是为了白眉谷还是其他什麽,有一点却绝对不容忽视──皇遗月他始终是重影楼的楼主。那个被编入“一庄二楼三殿”的重影楼!并且随心所欲玩转了它十余年。
重影楼的楼主,有什麽事是他想知道却不能知道的?这江湖,还有什麽是他办不到的?翻手为云覆手雨,还有谁担得起?
怎麽他竟忽视了皇遗月这个身份?
忆起当初初到青城便有人来接应,此时想来其中该是有重影楼的参与。派到蓝如漆身边的眼线,定然也少不了。
“……抱歉,是我多虑了。”沐清流笑了笑,不再说什麽。心中颇觉宽慰。
沐清流又向前走了两步,却发觉皇遗月仍站在原地,转头奇道:“怎麽了?”
皇遗月静默,垂眸淡淡的凝视著水面。除了淡,那眼里没有其他神色。“我以为你不感兴趣。”
沐清流一头雾水,好半天才弄明白他这乍听似嘲讽的话原来是解释。便有些失笑。心中赞到,这,实在是个细心的人。
皇遗月实在是个很细心的人……天下能如此感叹的,除了沐清流,却还有何人?
“父亲……这次换你多虑了。”他笑道。
梦幻空华,本是泡影。更何况看得见摸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