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安若然的伤好了大半,不会再在半夜睡觉的时候被疼醒,也不会稍微微笑或动气的时候疼上大半天,欧阳戮对这情况也很是满意。
醒来大半个月,安若然发现欧阳戮有心事。
虽然他的言行与平时并无两样,但还是有所不同,现在往往在做一件事的时候,人会不自觉的停下来,然后一直发呆,若不叫醒他,他可以就那样发呆一整天。
本来安若然也不想太多过问,毕竟江湖中的事他不懂,若是欧阳戮想找人述说,安若然也只会静静的听他讲。但是他没有,欧阳戮只是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苦恼着什么,而他的两个好友也似乎知道些什么,但并没有告诉安若然,只是让安若然自己去问欧阳戮。
这一天,方天齐一大早就外出去分楼那边处理事务,冷焰也紧跟在后,出去寻访好友,整个书斋只余安若然与欧阳戮两个人。
安若然见机会难得,平常因为有人在,不方便问欧阳戮,如今天时地利都有了,便拉起陪他在院中晒太阳的欧阳戮,神神秘秘的回到卧房,关好门窗后,安若然将欧阳戮拉到身边坐下,“你最近怎么啦,怎么感觉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欧阳戮也知道自己最近的状况,但他向来冷情,鲜少向别人露心声,就连当初的心结,亦是实在解不开,才会询问方天齐的。不是不想告诉安若然,只是他那会受伤太重,需要静养,所以欧阳戮才不想让他烦恼,虽然对澜王府没有什么好感,但这半个月以来,欧阳戮看着司徒允天天下朝后便会过来书斋坐坐,也不是没有感觉。司徒允有时什么也不说,只是过来坐了会便走了,有时会捡着些关于老澜王的趣事来说与欧阳戮听,让他不再对父王这个词那么陌生,甚至没有什么归属感。
只是安若然的受伤,毕竟是他的一个结,若是不解除,他难以心安。而那老王妃又是司徒允的母亲,若是欧阳戮让了他这个兄弟,那么他将来便不好对老王妃出手。
此时的欧阳戮并没有察觉到,他已经潜意识的认同了司徒允是他兄弟的这件事实,所以才会如此苦恼,左右为难。否则,照他以往的为人处事,只要那人得罪于他,直接杀了便是。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也是为什么方天齐与冷焰这两个好友对于此事一直不理不睬,全权让欧阳戮自己处理的原因。清官难断家务事,虽然欧阳戮嘴上不说,但相识十几年,欧阳戮心里在想什么,他们两个多多少少都能明白一些,剩下的,只能靠欧阳戮自己想通。
安若然见欧阳戮又发起呆来,不由气极,伸出两手覆在欧阳戮的俊脸上,人凑近欧阳戮面前,脸对着脸,眼神认真的盯着回神的欧阳戮,“老老实实交待,不准有任何隐瞒!”
相处这么久,欧阳戮自然了解安若然的性格,见他如此模样,便知道若是不说清楚,安若然便会对他冷处理,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跟他说一句话,也不会看他一眼。而欧阳戮最怕的,便是安若然如此对他,“这事说来话长……”
“没关系,我们有一整天的时间来听你说,你可以慢慢讲!”不等欧阳戮说完,安若然便直接回道。
欧阳戮见安若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得将所有事情一一道来。
“你是说,你是老澜王的庶长子,现任澜王的兄长?”
欧阳戮点了点头。
“澜王的母亲就是追杀你的人?”
欧阳戮又点了点头。
“然后他想让你给他机会来弥补这一切,又还想让你认祖归宗,但是你不想,因为一旦你认了,就不能找老王妃报仇了,我说的没错吧?”
欧阳戮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很纠结!”
虽然不知道安若然所说的纠结是什么意思,但结合之前所说的,欧阳戮大致能够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所以又点了点头。
安若然放下双手,却在中途又被欧阳戮伸手抓进手里握住,“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澜王也说过的,他不会逼你做任何决定,不管你认不认祖,你都是他的兄长。我知道你很介意老王妃派人伤了我,但是他毕竟是澜王的母亲,也算是你的长辈,就算再有错,你也不能出手杀了他,这是大逆不道的事!再说我现在已经没事了,所以你完全不必为了这事烦恼。”
见欧阳戮不认同的神情,安若然笑了笑,主动上前亲了下他的唇角,“有时候,生不如死是比的直接死去更痛若的事。既然当初老澜王下令将她关在佛堂里,不得外出,那么现在依然可以这么做不是吗?”
因为是司徒允的母亲,在老澜王过世后,司徒允便解除了禁令,如今再将她囚禁起来,也没有什么。如此作为,既能让司徒允欠他们的人情,让他对他们产生愧疚,又能不伤了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血缘是无法抹灭的,即使再如何抗拒,最终也会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