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老中医的药太有效了,还是别的原因,左秋易复原的速度很快,应该说比别人快了非常多,那天还在流血的狰狞伤口早就结了痂,也不再疼痛,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的厉害,看起来有些病怏怏。
躺在床上,左秋易看着华美的纱幔床罩,自己已经就这么躺了太久,什么也不用做,再这样下去,估计连如何行走都要忘记了。
外头的阳光明媚刺眼,炎炎的酷暑闷热难耐,知了躲在树上不停的聒噪着,一直叫到人耳鸣为止,却还是不知疲倦。左秋易窝在被子里,却全然不觉得热,浑身还是冷冷的,手上的温度更是比常人低了那么几度。
他藏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的摩梭着被纱布包扎的厚实的伤口——不知道会不会留下痕迹,毕竟它从前是如此狰狞,这么想着的左秋易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墨色的瞳仁里少了往日的光彩。
这几天伺候他用膳和换药都是小月和小阳那两个丫头,年纪小小的两个姑娘,是真的关心着左秋易,每件事都做得细心到位的很,再累也没有半点怨言,有时候还会坐在左秋易边上陪他唠唠嗑,说说笑话哄左秋易开心,每次他都会配合的笑着,只是也许笑容从未达到眼底。
冰冥然自那天后就再没出现过,左秋易想,他许是在躲着自己吧,那么刻意的,不给他人一点期冀的逃避。
小阳说,冰冥然正在忙着Cao办婚事。
小丫头那么说着的时候带着顾虑,毕竟她是知道左秋易和冰冥然的关系的。看了左秋易苍白的脸色,小丫头的顾虑就瞬间变至了愤怒,想要为左秋易抱不平。
左秋易却是不说话,靠在床上,也没什么表情。末了,主仆二人无言的对望着。
小阳哭丧着脸,一副要哭出来似的喃喃,说,要是被左秋易再这么看下去,就要哭了。
左秋易不解,他怎么了,不就是看看她么,怎么就说要哭了?再者说,这小丫头又不是没有哭过,上次他受伤那会,小阳哭的眼睛都肿了,鼻子红的比他这个伤患还要可怜。
看着小阳红红的眼眶,左秋易不再为难她了,牵起有点干裂的嘴唇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小阳的头,说,有什么好哭的,下去吧。
小阳告退了,临走前的抽泣声,左秋易却是怎么也忘不了。躺在床上,不能做太多的动作,于是拿了手盖住自己的双眸,他喃喃道,“我怎么了?真的有那么可悲么……”勾着嘴角,他无声的笑着,嘴唇干裂苍白。
离冰冥然的婚礼还有最后二十天,二十天后,冰冥然就会成为人夫。
想到这里的时候便已是满口苦涩,重生后他才明白,原来心真的是会痛的,无关其他,原来这个器官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真的会抽痛。
左秋易想,原来他早就习惯了冰冥然独有的温柔,习惯他呆在自己身边,习惯他冰冷面具融化掉时的笑容,带着宠溺,可以满眼温柔,吃醋的样子会有点傻气不讲道理。他习惯了他的体温,他习惯了他的拥抱,他习惯了他抚顺自己青丝的模样,他眷恋着对方亲吻他额头时唇上的温度,还有让他快些入眠的语气……
从没有人对他那么好过,冰冥然是他从前幻想中海市蜃楼的实体版,所以当自己的幻象就要破灭时,他恐惧了,迫切的想要挽回,甚至不惜自残自伤,只求对方为自己心疼一番。卑微的近乎可耻,病态却无法自救。
外头已是傍晚,夕阳快要落下,没点灯的屋子渐渐暗下,仆人们开始在院落里点灯。
夏虫在聒噪的鸣叫,一天又要过去。
似乎离冰冥然的婚事,又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