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得到了父亲的死讯,死于伤寒。那个时候我正在纪无伤的房里,纪无伤对我说:“虽然对外宣称是染病而死,但真正的原因你想知道吗?一个重病的老人长期遭受虐待,即是奄奄一息的时候也得不到救治,所以……死了。”
轻描淡写的一个“死”,好像死的不过是堂前的一棵草而已。
“为什么不救他?既然有能力知道真相,为什么不救他?”我大声问道。
“因为,我想让你更恨一点。我为什么要救他呢?”
纪无伤开门走了出去,离云跟着他,走到我身边时,离云拍拍我的肩:“瞳,别怪他。”
是啊,我不能怪他,因为他没有责任这么做,有责任的只是我而已。
…………………………………………………………………………………………………
我没有说话,也没有流泪,只是静静抱着腿,坐在穿堂里看雪。天地间都是浓浓的白色,穿堂里灌满了寒风,像我的心一样冰冰冷冷的。
再次醒来时,全身被一片温暖包围着,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梅香。这个怀抱很温暖,我知道,但我不应该贪恋。
轻轻从纪无伤的怀里移开,叫了句“师父。”然后静静站在那里等着,我知道他有话说。
纪无伤看着我,眼里似乎有某种复杂的东西,但又很快消失不见:“瞳,有时候,我觉得你的耐心真的很好,这也是我挑选你的原因之一。你就不想问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对抗当朝皇室吗?”
“师父觉得应该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复姓轩辕。”
什么?轩辕那不是……我惊疑不定的望向纪无伤。
“前朝皇长子,轩辕无伤。”
我想起史书上记载的唯一关于轩辕王朝的一句话:辰德十年,太祖皇帝攻占殷都,轩辕皇室三千多宫人,……全
诛。据说后来还放了一把火,烧毁了皇宫里所有史册。有史官提出从新编纂,太祖皇帝只留下一句流传颇广的话:“我要轩辕皇朝从此彻底消失。”
辰德十年,离现在十二年,纪无伤那是多少岁,…十一。十一岁大的孩子吗,他是否目睹了那一场血洗宫廷的惨案。答案近在眼前,我却害怕了。
“还有多长时间,离行动还有多长时间?”我急于转移话题,我害怕,却不知道害怕什么。
纪无伤缓缓抚上我的脸,绽开笑靥,笑容璀璨如莲花;“不久了,还有最后一步。让严琪这个名字彻底消失。”
三个多月的药物浸泡慢慢改变我的身体和相貌,当最后的刺痛在脸上撕裂时。我睁开眼,看到纪无伤的眼睛。幽深的黑色瞳仁望着我,像是要把人吸向无边的地狱,我想逃,却挪不开视线。他带着蛊惑和迷离的声音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包围。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清楚,却感觉那些话钻进身体,印在最深的地方,又消失不见了……
……………。
………………
……………。。
乾德九年,帝驾崩,太子临渊即位,号寰宣帝,改国号为圣德。圣德一年,开恩科,一时间各地学子纷纷如殷都赶考。新的一页从这里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