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走廊的入口,除此之外再无别的。狭窄的过道向内延伸着,直到隐入无止尽的黑暗中。
我沿着入口向内走去,静谧的空间里连脚步声也被无限制的放大。头顶的石壁上不时滴落下水滴,敲击在地面上,形成一个个水洼。
走下台阶,我隐隐听到了呼呼的鞭打声,男人的怒骂,还夹杂着些许痛苦的呻yin。随着越来越向下,声音也越发清楚起来。然后我就看见那个仍旧一身青衣的人坐在简陋的木桌旁,对周围的嘈杂声音置若罔闻,一脸优雅的喝着茶,那神态仿佛正坐在百花盛开的花园里品尝着西湖龙井。
“跟我来。”他看到我,放下杯子,自顾自的朝内走去。我沉默的跟在后面。
看守打开铁门后,我不得不捂住嘴才能不失控地叫出来。虽然已经预见到,但真正看到还是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受刑的人正挂在柱子上,已俨然变成了一个血人。身体上遍布着各种刑具的痕迹,皮肤完全绽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血rou。我惊恐的张大眼,久久不能言语。
“记得他吗?”纪无伤将手搭在我的肩上。
“他是……”
“他和你爹是同科进士,一朝同僚,也是二十几年的好友。”
“为什么?”我回过头。
“为什么?”纪无伤缓步走到那人面前:“这就是一个很老套的故事了呢。…一个人为了高官与前途,背叛了二十几年的老友,一本奏折将好友送进监牢。家财一朝散尽,大儿子折辱做了禁脔,二儿子失踪,下落不明。…这可真是送给老朋友的一件好礼物啊。”
“来,给我拿水泼醒他。”
“是。”旁边的侍卫找来一桶水。在冷水的刺激下,那人悠悠转醒。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老的脸颊。一看见纪无伤,他立马惊恐的叫了起来:“不,不要…。。不要再折磨我了,…。给我个痛快吧。”
“折磨?”纪无伤从袖中拿出一把匕首,在手中饶有趣味地把玩:“这就叫折磨了,看来李大人还不够很呢。真正的折磨,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由于水银比重很重,会把肌rou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从定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纪无伤仍旧是淡雅的语调,自然的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又或者把人剥光衣服,裸体放在铁床上,用滚开的水往他的身上浇几遍,然后用铁刷子一下一下地刷去他身上的皮rou。直到把皮rou刷尽,露出白骨,而受刑的人等不到最后早就气绝身亡了。”
绑在木架上的人还未听完,脸上早已经失去了人色,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求求您,我……我真的什…什么都说了,给我个痛快吧,求您…求您…”
“求我?这是我可做不了主,要求就求他吧。”纪无伤对我抬抬下巴。
我看到那个人转过头,看到我,眼里充满了喜色:“是…是琪儿吧,我是你李伯父,你满月的时候,我还来喝过酒。念在小时候对…对你的照顾,求你帮伯父解脱吧,…。求你了。”
我看着他脸上疯狂的神色,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去。纪无伤拉住我后退的身子,把手中的匕首放到我手中,曲起我的手指,握住。
“他要你帮他解脱呢,你要怎么做?”
“不……”我试图收回手。
“不,你不是说你想好了吗?如果这都做不到,还想如何报仇。”
“可是,杀人……”怎么可以杀人呢,杀人是……
纪无伤挑起我的下颚,呼吸吹在耳边:“你不忍心杀他,他却可以杀你。你信不信,如果他现在有能力,他会第一个杀了你,因为你知道了真相。即使你不杀他,他身后的人也会杀了他,因为同样的原因。”
我抬起头,撞进他幽深的眸子里,他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一丝梦幻的悠扬。我仿佛受了蛊惑般向前走去,他的声音很近,他在说,杀了他,杀了他,是他害你家破人亡。我看着眼前沾血的面孔,缓缓递出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