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国的皇都傍水而建。白花花的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像是有人在江底铺满了碎钻。而水边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站满了全服盔甲的侍卫。百姓们从江边匆匆走过,只敢悄悄地投过去好奇的眼神。
江堤码头上三行九列站着一群身着朝服的大臣,皆是三品以上的重臣。阳光并不毒辣,可穿着层层叠叠的礼服还是闷热得慌。太阳底下已经可以看见大臣们脖子后面冒出了一层汗珠。他们像是雕塑一样站在码头上,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严肃,不如说是敬畏。
站在群臣前面的,是一袭白衣的林皓。他的身边站着穿金戴银的司公公。
“林大人,天气炎热,让下人们送些水来给大人解解渴,可好?”
那个太监的脸上挂着一贯虚伪谄媚的微笑,在林皓身边低眉顺目,恭敬有加。
“不必。”林皓摇了摇头,淡淡地笑着,“司公公是这次接待的总管,一会儿还要劳烦公公周旋了。”
“哎呦,林大人哪里的话!陛下和王爷能让奴才来接待这等贵客,那是咱家的荣幸!”司公公的脸上登时乐开了花,“林大人说什么劳烦,可真是折煞奴才了!”
林皓只是笑着,不再说话。
“哎……”司公公转着眼珠,自觉地退开了几步。
这些人里也就只有林皓的脸上还带着和平常没什么不同的柔和微笑。竹扇轻摇,林皓凝眸直视着远处江水流出的连绵群山。
没人说话,也没人动弹。沉闷的气氛在一群权高位重的朝臣中间蔓延。
直到水天相接的地方响起悠长的号角。背景是连绵朦胧的苍远山脉,一艘庞大的通体银白色的航船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林皓合扇。
那边司公公已然眼尖地发现,他直起身子,清了清嗓子,声音尖锐高亢:“礼!”
身后的朝臣纷纷行礼。银色的宝船几乎是眨眼间就到了岸边。金丝雕缠,轻纱垂幔,宽阔的船帆上一种独特的笔迹书着金色的“无极”二字。
宝船上架起了画角,雄浑的角声里,宝船缓缓放下檀木舷梯,舷梯碰撞河岸发出沉闷的轰响。蜀绣门帘层层掀起,金丝杂织的羊毛长毯从船舱深处铺展至河岸,锦衣侍女鱼贯而出,走到舷梯两侧垂手而立。
从船舱的深处缓缓步出三道白色的身影。
“恭迎无极宫圣使!”
在司公公刺耳的声音里,走在最中间那人皱了皱眉。
仔细看去,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眉目俊秀清朗,面如粉玉。他的身后跟着两名面纱半遮的圣女,清傲如莲。
司公公早早地等候在舷梯旁。少年地脚刚一踏上岸,司公公就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把整张脸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菊花:“看公子气度不凡,想必定是无极宫白银圣使大人了。大人一路劳顿,可辛苦了!”
少年并没有回以司公公任何地表情波动,他冷冷地瞥了一眼一脸谄媚的太监,然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把眼睛投向半空:“本使者不同阉人讲话。换个管事的来。”
司公公的脸登时变成了猪肝色。
“圣使见谅。”林皓从一边走了上来,作了一揖,“司公公毕竟也是我朝重臣。在下林皓,当朝太傅。以圣使之见,在下可有资格接待圣使?”
少年上下打量了林皓一遍,勾着唇角:“你还像那么回事,也是,若让个阉人做一朝表率,那还真是江山不幸。”
好厉害的孩子。林皓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微笑。
“我家宫主和祭司呢?”对林皓的笑容少年不为所动,冷着一张Jing致的小脸问。
“已经前往西南之地了。”林皓回答,“陛下安排我在此恭候无极宫众位使者,为诸位接风洗尘,也好一同前往。”
“呵。”少年讥讽般笑了一下,“接什么风?你们所谓皇室的人就是虚伪。走吧,若不是我家宫主也夹在其中,你以为凭你们澹台家有什么资格借我无极宫的光。”
林皓并没有丝毫恼意,只收敛了笑意淡淡说道:“澹台家这番与无极宫本是互助互利的关系,贵门倒是连宫主都看不住。”
“你!!”少年几乎气急败坏,身后的女子走上前来在他耳边说了句话,少年这才愤愤地瞪着眼睛,“算了,无极宫向来不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一般见识!谁要吃你们的东西,你们的马车呢?带我们去见你家皇帝!”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