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姬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雍容华贵,也一如既往的盛气凌人,一双丹凤眼轻轻瞄了过来,全场静默,就连先前侃侃而谈的散宜生也都深深的低下了头,退至姬发身后。
只见她朱唇一开,轻描淡写四个字——
“放开我儿!”
一旁的兵士竟也都抵不住这女人的强势,放松了压制伯安的力道。
伯安轻松的挣开侍卫,从地上爬起,跳到了太姬的身后,睁着双惊魂未定的眼睛左瞄右看。
接下来,却是死一般的沉寂。
姬发迎上太姬的目光,面无表情的相互看着,旁人全被无视了,也不听她们开口说话,可那眼神碰撞间却是火光四射,一触即发。
我看了一眼姬发,又看了一眼太姬,却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这母子两人此时此刻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果然这豪门恩怨,宫廷内斗,母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戏码,实在是很费人脑力的事。
“母后……”
姬发的一声轻唤,最终让这场拉开了序幕。
“总算你也叫我一声‘母后’,写下遗诏,我保你不死,否则……我也不会再对你手下留情。”
“母后您又何时对孤手下留情过?”
“这么说,你是不肯听我的劝了?”
“不听……又如何?”
接着便又是一番眼神之间的交锋。
我有些不耐烦,忍不住对姬发出声道:“不用跟她啰嗦了?!人都在我们手上了,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先绑起来再说!”
太姬目光一厉,朝我瞪来:“我看你们谁敢?!”
说着,只听“哗啦”一声,竟是太姬推翻了她身旁半人高的彩釉瓷瓶!
我与姬发脸上皆露出一个诧异的神色,几乎是瓷瓶破碎的同时,一群手持利剑刀刃的兵士破门而入,将我们所有人团团围住。
姬发,散宜生,再加上一个我全被散宜生带来的人反身护在他们的身后。
据我目测估计,围住我们的兵卒人数绝对在散宜生所带人数之上,若是动手开打,凭我的本事与散宜生所领人马杀出寝殿是绝不成问题,但想必寝殿之外已然被重兵围困,我虽依然自信能护住姬发周全,但散宜生跟其他的人……
想到这里,我不由的捏紧了拳头,扭头看向姬发,可姬发却没有看我,只是眉头紧锁的看着太姬,而太姬却回他一个轻蔑的笑容,口中悠悠:“你虽不是我亲生,但也是我眼看着你养大,你耍的那些把戏,我又怎会料知不到?”说到这里,太姬抬眼朝散宜生身上一扫,说:“你重用的人我又怎能不防?你的那些个雕虫小技又怎能算计得到我的头上?”
直到此时我才明白,太姬为何总是挑拨太妃与姬发之间的关系,而姬发为什么又总是隐忍退让。
明明子鱼怀着的是伯安的孩子,太姬却仗着太妃对伯安的宠爱,说服了太妃同意姬发娶子鱼做王后,想来从一开始,太姬便是打定主意,要利用姬诵夺取王位的了。
可姬发竟闷不吭声的娶了子鱼,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顶着,而且这顶绿帽子还是自己亲娘给从中帮忙戴上的,这样的事搁在什么人家都令人觉着匪夷所思。
可我那时竟没发觉,只想着是太妃与太姬是为急于保住伯安的骨rou,这才说服姬发娶的子鱼,却没想到,一切种种,竟只是因为太姬并非姬发的生母。
而我竟还时不时的总拿太姬对姬发的刻薄来取笑姬发,说他是后娘养的,姬发脾气一直很好,从来没与我计较,而我每次那么说,他也都只是对我笑笑便了。
可如今想来,那笑里可不是透尽了苦涩?而我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自己竟一直在拿着他的痛处捅他心窝。
即便如此,姬发也都从未对我说过太姬与伯安的不是,也从没告诉过我,他并非太姬亲子的真相。
我气极了,只为姬发忿忿不平,耳朵里早已听不下去太姬所说的话,只张口朝那妖妇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妖妇!都是做后妈的,我还没见过哪个后妈有你这么寡毒无情!那一肚子的坏水只想着算计别人,你还真不怕烂了你的心肝肚肠啊!真不知道姬昌那老家伙是到底倒了什么八辈子的霉运娶到你这样寡毒的女人,生养出来的孽种,也都是一个没闭眼的gui蛋畜生,怪不得姬昌情愿把兵符交给他快入土的老娘都不肯交给你!想必是早就看出你这妖妇的真面目了吧?!”
“住口!”
那女人厉声一叫,却是仪态尽失,脸色发白,一双凤目瞪得斗大,几乎要掉了出来,一张朱唇更是徒劳的张着,似乎想要是要说什么,但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是一张一合的颤抖个不停。
以前我是顾及着姬发,才没找这女人的晦气,如今既已知晓这女人并非姬发生母,我当然是怎么难听怎么骂,自然不可能口下留德,就凭我“吵架王”的金字招牌,这妖妇怎会有什么还口的余地?
我一见这女人气得浑身颤抖的模样,心里真是不知多解气,正暗暗得意的时候,姬发却沉下声音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