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我刚扶着墙走出牢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的传入耳中,我抬眼一看,只见石壁上的油灯一盏盏的点亮,那人从暗处踏着灯火急匆匆的向我走来,一身白衣银盔在跳动的烛火印照下,刺得人双目生疼。
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那人已行至我眼前,我望着他的脸,有一丝怔忡,片刻才仰头问他:“那臭鸡蛋是把你救出来了?还是你也被关进这里了?”
回应我的却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的拥抱,那么用力,几乎是要用尽全部力气将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我痛得连翻白眼,几乎连气儿都喘不上来,只憋着残余在胸腔里的一口气,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道:“姬发……松手……你快勒死……我了……”
那人这才松开了手,眼中却闪动着焦急而热切的光,口中喃喃道出两个字来:“还好……”
我本就有些轻微的幽闭恐惧症,现在又被姬发一双铁臂勒得快要岔了气,脑子一片眩晕,几乎都快要站不住了。
正想扶着墙壁走出这地牢,谁知脚下一轻,竟是被眼前的人抱了起来。
“你抱我做什么?!快放我下去!”我在他怀里手舞足蹈,大声叫喊。
那人也不急,只对我道:“你脸色不好,再说,这地牢又黑又暗,说不定还有些什么虫蛇鼠蚁的东西。”
我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却还是强扯出一个笑来:“笑……笑话,我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那些东西?”
话虽这么说,我还是止不住浑身发颤,一双手也不自觉的环在了姬发的脖子上。
姬发看我一眼,唇角掠过一丝含蓄的笑意,声音轻柔的对我道:“没错,你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怕老鼠,只怕你走得太慢,那些东西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窜出来咬我脚趾头。”
听他这么一说,我瞬间绷紧了自己的脚趾,“那……那你还不快走,还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快走!快走!”
我连声催促,也不再挣扎,理所当然的就任姬发这么抱着走出了地牢。
谁知一出地牢,却见散宜生那叛徒竟带兵守在地牢出口。
我一见这叛徒,立刻警觉,立马从姬发身上挣了下来,握了乾坤圈握在手中,杀气腾腾的瞪着散宜生。
谁知姬发却将我拉了一把,我不解的看向姬发,姬发却回我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
我一脸讶异,也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样子,他似乎有什么计划,便只得暂时按兵不动,只看他到底有何打算。
“散大夫。”
只听姬发唤了散宜生一声,散宜生立刻行上前来,对姬发一如以前般恭敬的一礼道:“武王,太姬与伯安殿下吩咐微臣,请武王移驾太姬寝殿。”
姬发点了点头,竟也不反抗,只应了一声:“好!”
我心中虽疑云重重,却已来不及问,因为姬发已领头朝太姬的寝殿走去,而我自然尾随跟了上去。
寝殿内未见太姬身影,却是见到了伯安,伯安身后珠帘摇曳,想必那珠帘轻纱之后的人正端坐其后,静观外间的动静。
而伯安见到姬发,竟也不行礼,只是眼神乱飘,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被姬发这么冷眼看着,似乎连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了。
我在心里一阵冷笑,这烂泥果然是扶不上墙,这点儿气都沉不住,哪有一点儿某朝篡位的人该有的气质?
许是被姬发看得很不自在,伯安自然是没忍不住,先于姬发开口说了话——
“二哥,如今事已至此,我也就明说了吧,只要你肯写下遗诏,我保证二哥你绝无性命之忧。”
姬发没有说话,却是我跳了出来反驳:“什么绝无性命之忧?你骗鬼呢吧?这遗诏哪是能随便写的?!就算要写,可就凭你这德性,也配让姬发退位给你做西岐的王?!我呸!”
伯安顿时怒了,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便又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自辩道:“我这哪里是要二哥退位给我了?我不过是担心二哥随丞相出征在外会有不测,只是让二哥早立遗诏传位于姬诵,将来若真有什么,我这个做弟弟的也好提前有所准备不是?再说了,这姬诵本就是二哥的长子,二哥传位于姬诵本就无可厚非,我这怎么能算是某朝篡位呢?”
伯安寡廉鲜耻的解释着,他以为别人不知道他想什么,分明就是他自己坐不稳那把椅子,如今竟退求其次,让姬发传位给姬诵,可姬诵的身世如何,他自己是最清楚不过,我看他根本就是巧立名目,想让姬发写下遗诏,再对姬发下毒手,现在居然还大言不惭的说是为姬发着想,真是无耻至极!
“你这种人真是该死!”
我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来,双眼浮上一层赤红之色。
伯安自是知道我的厉害,只一眼望进我双眼,便知晓我已萌生了杀意,于是立马叫了起来:“你可不要乱来!”
“我乱来又怎样?”我反问一声,脸上更是冷笑连连,慢悠悠的取出如硬币般大小的乾坤圈,在五指指背上转来转去,同时欣赏着伯安惊变惶恐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