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城中的生意缺如野草般春风又生,好不热闹。推杯换盏间,倒有了几番太平盛世的味道。张劭溥并不酗酒,但有人敬酒,出于礼貌也会一饮而尽。
酒至半酣,王参谋长手下的一个副参领提议道:“光喝酒怪没意思,听说藤顺楼里养着几个唱歌的娇娘,不如叫来作乐,如何啊?”
吴佩lun平时对手下管教极严,但今天却也来了兴致:“那就叫几个吧。”
张劭溥没有什么反应,偶尔和王甫闲谈两句,大部分还是沉默地坐着。
不一会,从包厢外走进来五六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子,个个体态婀娜,风情万种。那个副参领已经有了醉意,问道:“你们都会唱什么歌,挑几个拿手的唱来。”
为首的是一个穿红色旗袍的女人,杏核眼,尖下巴,头发烫成大卷,染着鲜红的蔻丹,身上难免带着风尘味道。她想了想说:“那就唱个长相思。”
她的嗓音不错,清亮又有点缠绵着的妩媚,众人喝酒吃饭,她们几个就坐在外侧的凳子上轻声唱歌。
副参领大概还觉得不太尽兴,回头对那个红旗袍的女郎说:“别像个木头一样。”
在风月场上打滚的女人都听得懂这句话,那个红旗袍的女郎袅娜地站起来,其余的几个姑娘都跟在她身后,她直接走到吴佩lun身边坐下,笑着说:“我叫莺声。”
吴佩lun神色如常,道:“你接着唱吧。”
其余几个年轻女郎也纷纷走了过来,吴佩lun看着走向自己的碧衣女子,微微皱了皱眉。
“阿绫平日最是骄傲,今日却愿意陪副旅长饮酒,看来还是英雄吸引美人。”莺声娇俏地嗓音响了起来。
阿绫抬起眼睛,轻轻咬着嘴唇说,一幅我见犹怜的模样。
吴佩lun也笑起来道:“孟勋的确一表人才,大概能讨姑娘们的欢心。”
大家酒至半酣,说起话来也更加随意,有人大声道:“副旅长身边没什么人,今日何不抱得美人归?”
阿绫眉眼低垂,看着果真是娉婷姿态,脸上微微泛红,又抬起眼睛悄悄看着张劭溥,轻声说:“我给先生倒酒。”说着起身就要拿起酒壶。
张劭溥伸出手,压住那双纤纤玉指,眼睛幽深却平静:“多谢姑娘美意,只是孟勋暂时不想纳妾。”
众人也是一愣,在当下,就算是普通男人家中都会有一二房妾室,虽说吴旅长声称不纳妾,可现在的吴太太张兰,原本就是个妾室,吴旅长的前妻亡故后抬成正妻的。
美人自荐枕席被拒,阿绫有些羞愧,一句话冲出口,甚至没有经过思考:“莫不是先生惧内?”说完后,她立刻捂住了嘴。
张劭溥微微愣了愣,想起那个沉静乖顺的女子,如果他带个妾室回去,她大概不会说什么,本来她就是吴旅长送给他的妾而已,可是,他看了看眼前那个美貌的女郎,虽然她不显媚俗,可身上的香味都让他觉得刺鼻。
那个女人身上永远带着淡淡的甜味,虽然清淡,但是却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阿绫没想到张劭溥愣神,周围几个人也纷纷侧目,张劭溥这才回过神来,他想了想,轻轻点头说:“太太雌威,某心中畏惧。”
周围几个亲近的士官都知道张劭溥已经有家室的消息,听了这句话,纷纷都笑了起来。阿绫愣了愣,神情十分尴尬,她一向高傲,如今被人三番五次地回绝,眼睛都微微红起来。
“阿绫姑娘唱首歌吧。”张劭溥看见她的尴尬神情,低下头淡淡地说。
阿绫心中微微涌起些许感激,缓缓开口唱了一首点绛唇。
她的嗓音清澈,在包间中响起,只让人觉得清沁肺腑。
张劭溥轻轻鼓掌,道:“姑娘歌声甚佳。”
阿绫微微低着头,轻轻一笑,这个男人涵养很好,就算不喜欢也不会当众给她难堪,此刻她对他多了几分感激。
杯盘狼藉,肴核既尽。很多人依然熏熏然,张劭溥不喜饮酒,故而只喝了薄醉。
张他走到街上,微冷的风吹来,把残存的酒意吹散。他转头看向北方,眼睛愈发深邃。
“孟勋还在想着沈小姐?”吴佩lun抬步走了过来,他只是浅浅饮了几杯,看上去也很清醒。
“原本不知道娶妻是什么感觉,现在知道了。”张劭溥无奈地笑了笑,“旅座见笑了。”
吴佩lun拍了拍他的肩膀:“理解,只可惜沈小姐的出身低微,本想给你挑个官家小姐。”
“旅座,”张劭溥轻轻叹息,“属下本就是乱世的草芥,性命都是旅座给的,官家千金我实在高攀。”
“倒是个痴情的,”吴佩lun又拍了两下,“那等回到岳阳,我就给你们俩办喜事。”
张劭溥一愣,他没想到旅长最后又把话题绕了回来,想起了和沈令迩的约定,忙说:“这倒是不急……”
“怎么不急,”吴佩lun皱着眉头道,“你既然中意她,给个名分情理之中。”
张劭溥想解释却不知从哪说起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