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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道尽头,冥夜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一干鬼卒们站在他的身后,因他来回走动不停,也跟着开始心急如焚。黑无常刚刚被送回办事所,所幸他只要回了地狱,这里盈满的地府之气自会慢慢地治愈他的魂体。
冥夜冷血,对着满身鲜血的无常第一句话便是:“殷诺呢?”
无常喘着气道:“俞欢不是你派的?你可知道他恢复了记忆?”
于是冥夜便慌了,且彻底地将受重伤的部下抛之脑后。
他反反复复地想:俞欢恢复了记忆,想必要向他告上我一状。然而殷诺已经忘了缘由真身的一切记忆,这些日子与俞欢的交情也该是不深,也许不会为他出头?
想着想着便开始后悔那一战后他重罚俞欢,那些天雷打得俞欢差点魂飞魄散,然而到底命硬,只是失了记忆和灵性,几千年的阅历没了,也就变得愚笨可欺了。后来殷诺的尸首落到白冽手中,他便更是忙于与天殿上神周旋,忘了俞欢的存在了。如今自食其果,却怕俞欢在背后嚼他舌根。
等他越等越心慌,欲派鬼差去寻俞欢他们时,俞欢便拉着殷诺的胳膊出现在了公路尽头,他终是将一脸疲惫的殷诺给带了回来。冥夜心中一喜,只痴痴地看着那张灰溜溜的小脸,急急地上前两步,他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将他从俞欢身后拽了出来。
殷诺看他的眼神变了,他不再用看过客的眼神看着冥夜,他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羁绊。冥夜便觉得他攒了一千年的话都涌上心头,最后却只傻傻地问了句:
“你回来了?。。。。”
你回来啦。。。。。
回来就好。那些爱和恨,前者由你承担,后者由我来扛,只是不要留我一人,爱不了,恨不下。
殷诺看着冥夜,那日审判厅内壁画上刻着的小人与他的眉眼重合,同样的温柔,千年不改的神情,他抬头看着,慢半拍地应道:“嗯额。。。”
☆、郊游
冥夜在殷诺回来的第二日重罚了百晓镜,他发泄怒气的方式很人性化,直接用自己的拳头砸裂了百晓镜的一角。
百晓镜哎呀哎呀地叫唤,疼得粉身碎骨一般,也确实是粉身碎骨。实则这也怪不得它,百晓镜是三界宝物,自有灵性,他原本在天上受众仙追捧争夺,一朝落入冥夜手里便被关小黑屋,只为他一人所用,用来用去也只看那一个人,连地府都鲜有人知道它的存在,它的心里自然有落差感,又早已沾染人气,虚荣心也是有的,这才敢冒险得罪这三界最小心眼又最有权势的神。
然而以冥夜的个性,这事却是太过轻易地善了了。
俞欢此时已经官复原职,便轻飘飘地问他:“直接整面摔了不好?它已经不忠,也学会了撒谎,今后便是用它也要生疑,不可确信,不是么?”
冥夜抬起手又放下,抬起手又放下。百晓镜便死死盯着他的手,连声求饶。
它哀嚎道:“总还有用到的时候,我是再也不敢了。。。便是那白冽千年前许我好处,要怪也该怪他才是。”
俞欢道:“王,你留他何用?如今事情已成定局,殷诺怕了白冽,也定不会再离开地府,你又留他何用?”
百晓镜简直恨死俞欢,只能硬着头皮尖声求道:“大人!大人啊!。。。。。。我给您看的人间是真的呀!那些七情六欲,那些百态人生,您便不看不求了?留着我,总是一个念想。。。。”
冥夜低声道:“他已经在我的地府,人间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然而他终究不敢毁了这仙镜,他总觉得,殷诺不一定便就此长留地府,白冽不会罢休,且世事无常,如果有一天他失了殷诺,这面镜子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百晓镜于是得以苟活。
地府又恢复了原来模样,所有的鸡飞狗跳皆已过去,如果可以,天帝与上神都很愿意此事到此为止,甚至默默祈祷白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殷诺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吃饭不香,睡觉不沉,无心公务——啊,是无心听故事,他甚至连斗地主都没兴趣了,满脑子都是白冽最后的那句不要负我。
他倒不觉得自己离开白冽错了,他就是可怜白冽,替白冽觉得难过。
安子丘来了几次,面色红润,满面春风,他此时已经是淬炼成仙身,便隐隐地显露出发福的迹象,玉帝只管把灵丹妙药往他肚里喂,不论他是否消化不良。
他见殷诺闷闷不乐,还嘲笑道:“伤心个屁,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为情所扰!天下何处无芳草,这个不好就丢了再找呗!你被他关了两年,倒还关出这么深的感情来了?”
殷诺把随手揪的一根野草往他脸上扔,道:“走开,滚蛋。”
安子丘也不多劝,叹着气加入了牛头马面的牌局。
小白忙于照顾受伤的黑无常,于是这里便常常三缺一。
冥夜不愿殷诺伤心太久,便想找些事转移他的注意力。偏巧这天传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