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摇摇头,见铁面人捏紧刀克制而痛苦地站着,却并未过来,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再次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寂静无声。如同人型箭靶,黑雨密密麻麻射进来,箭箭射中靶心,穿透了他的手脚,胸膛,心脏,双眼,以及缺了舌头的嘴。
阿昆对着半空最后张了张嘴,直直往后倒去,十八岁貌若童孩的生命,永远倒在血泊之中。
箭雨停。
荀裕颤抖着拾起脚下的黄皮信函,打开却是一封皱巴巴的信,信上字迹潦草,全无文采,还不时夹着几个错字——
“我是个哑巴,关键时刻也说不了话,我怕我死了,就再也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事,因此我日夜把这份信带在身上,就连睡觉也抱着它。若二皇子看到这封信,便说明我已经死了。我弟弟阿炀是王天道的死士,一个成功的死士,必须被训练得六亲不认,只听命于王天道一人。我这一生早完了,偏偏老天爷怜悯,让我遇上了二皇子,我知道单凭我一人之力根本成不了气候,更别提救出阿炀,恳求二皇子帮帮我,帮我救出阿炀!不求别的,只求让他像个人活着,便是那样活一天,我这一生也值了。”
荀裕将信折好收至怀里,良久才道:“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救出来。”
沈钧抬手,轻轻抹去他脸上不知何时溅上的黑血,叹道:“他若不出去,死的就是他弟弟。他用自己的死,换他弟弟活命,这是他的选择。”
荀裕站起来,看一眼被剧烈撞击的门,又转头盯着沈钧,牵住他的手,力道渐紧,十指缠扣。抿着嘴,一步一步从地道出去。
屋外,乌云吞噬缺月,天地一片漆黑。
突然,几百个火把出现,追兵将至。
沈钧眸色一冷,单手环在荀裕腰间,加快脚步,远远甩掉追兵。两人停在墙角窄巷。
荀裕道:“惊动了官兵,你我已经暴露,客栈是回不去了,偷解药也失败,进退不得,唯今之计,只有去求她了。”
“拂尘说的是……”
“当今皇后。”
沈钧皱眉道:“皇宫戒备森严,拂尘哪里进得去?”
荀裕想了想道:“我们先去徐府,找皇后的兄长徐之善。”荀裕曾经去过徐府,记得在哪个方位。
徐府,朱门碧瓦。
石狮子威严地立着,在深沉的夜色里,轻微泛白。
两人从围墙进入,畅通无阻来到一间装潢豪华的寝房。
鼾声如雷。
荀裕掀开帷帐,倏地,一双迷糊的眼睁开,徐之善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赤脚立在地上。刚要大叫,目光却又停在荀裕脸上,随即两眼大睁,又用力擦了擦眼,仿佛不相信前面所见似的,再睁开,却见两人仍在,终于知道不是在做梦,张大嘴道:“你是荀……”视线滑至他的左脚上,又慌忙捂住嘴,从上至下打量他一番,再次停在那只看似完好无缺的左脚上,“你是谁?”
荀裕笑道:“徐大人不认识我了?我可还喊过你舅舅。”
徐之善瞪大眼,“你真的是荀裕?”一脸不可置信道,“你的脚好了?”
荀裕掀开裤腿,露出一截铁肢,随即又放下。
徐之善反应过来,急急打开门,左右探头一看,见外面无人,又忙把门关好,压低声音道:“可有人看见你们进来?”
荀裕摇头道:“正因为怕人看见,我们才特意以这种方式拜访徐大人,望徐大人勿怪。”
徐之善警惕地看他一眼,“你找我所为何事?”
荀裕略一沉yin道:“我想见皇后娘娘。”
徐之善微愕,眼神闪了闪道:“皇后娘娘正随陛下外出祭天,你见她有何事?”
荀裕眸光一凝,“关系到我和她生死存亡的事。”
徐之善如同听了笑话,冷笑道:“朝廷二十万大军围剿你,你现在自身都难保,又哪里有资格和皇后娘娘谈大事?只怕见到你,她反而倒得快些。你走吧,看着过往的份上,我不会向皇上告发你。我再不走,拖累了我和娘娘,我也拉你陪葬。”
“据我所知,皇帝的确是去祭天了,可他带去的明明就是舒妃,皇后娘娘一点光也没沾着,只怕此时正是玉鸾宫里如坐针毡。荀瑾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届时皇上一定会封他为太子,母以子贵,子亦以母贵,到那时,无论皇后娘娘再多么谨小慎微,一国之母的位置也坐不了几天了。徐大人是个聪明人,与其等着敌人一步步上天入地,凌驾自己之上,倒不如奋力一搏,也许能赢几分希望。”
徐之善却不为所动,“若你不是反贼,一切还好说,你既造了烦,触了皇上逆鳞,便也断了你自己的后路。多说无益,快走,快走。若再不走,我就告官了。”
荀裕盯着他良久,拱手道:“徐大人不必着急下决定,先考虑两天,两天后我再来拜访徐大人,告辞。”
从徐府出来,东方已白。
此行再次碰壁,荀裕脸如凝霜。
正恍惚间,忽地一个人影撞上来,荀裕一时不察,直撞得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