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是。她爱我的方式,是把决定权交给我。”卫吾含闭着眼睛道,“上一次选东亚共荣市民协会会长的时候也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她不是控制不住情绪靠近又逃离,只是先把我摘出来,再把参与与否的决定权交给我。”
卫吾含微微出神,这些事情,她是明白的。
陆讨闻声抬起头来,看见来人,轻轻笑了一下,“平野先生。”她将手里的书放回桌上,伸手给平野倒了一杯茶,并未起身相迎。平野径自在她桌前坐下,两个人视线交接,都在彼此眼中看见近乎纯粹的真诚,太过纯粹的东西是值得怀疑的,于是这眼神对视中就多了几分试探。
周袁沉默了一下,笑道:“其实她们不知道我的具体身份不过我先前是光明报社的人。”卫吾含见她不愿多说,便没再追问。
卫吾含疑惑道:“你先前是做什么的?怎么还会混迹进太太堆里。”
卫吾含抬眼看着她没说话,周袁并没有看向她的眼睛,只专注地给她画着妆,顾自道:“这个协会本身就是一个污黑的存在,任何一个中国人,但凡有一丝对国家的热爱,都会在背地里对这个虚伪的协会恨得咬牙切齿,陆讨更是那张最大的箭靶子。这是风声鹤唳的时节,这段时间赵家一直销声匿迹,为的就是离开公众的视野,暂避人民的唾沫。而陆讨是避不开的。何况见不得她好的人多了,巴不得让她多做些‘功绩’给人唾骂,即便不能把她踩进泥里碾,也能给她添堵。这也是日本人希望看见的,一旦陆讨信念被民众摧垮,失望了,自暴自弃之下,日本人想真正策反她就变得简单了很多。”?
,小心道:“那”她刚开口,周袁便换了另一把刷子给她搽口红,登时让她僵住了。
陆讨笑道:“毕竟我还是囚犯身份,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优厚了。”她神色坦荡,并无丝毫闪烁之色,就像是和多年故友开了一个玩
“我猜她应该很纠结到底要不要让你靠近泥潭。”周袁道,“她喜欢你,本能要她靠近你,理智要她远离你,不同的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我所见,似乎她是在靠近你,又连忙逃离。”
“都准备妥了。”周袁将东西收拾好,卫吾含起身挑眉看着她,问道:“这会儿总该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了吧?”周袁轻轻扬起一边唇角,道:“不用太紧张,去参加一个太太们的茶话会,去打探一下带走陆讨的是哪方人。”
周袁抬着卫吾含下巴打量了一下,满意地将东西都收回去:“成了。”卫吾含点点头,这才仔细打量起自己的妆容,她的长相本来不太偏向东方美,周袁便刻意将她眼尾勾勒长了一些,一双杏眼被衬得多了几分狭长意味。
周袁笑了,欣然道:“是。不过我和她就是很熟了,否则也不会放心让我来联系你。”
卫吾含轻轻合眼,等周袁涂完,才开口道:“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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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袁疑惑:“嗯?”
陆讨装模作样仰头地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整体是欧式的装修风格,她昨天睡了一晚上的单人床质感还不错,一张简洁的书桌,桌面有纸笔和一盏低调的台灯,书架是满的,整整三层全是打发时间的闲书,最让她满意的是有独立卫浴。唯一的不足是窗户太小,且开得高,房间里采光不大好。
陆讨勾唇笑了笑:“房间很漂亮,我睡得很好,饭菜也很可口。让平野先生挂心了。”她说着轻轻抬手,示意平野用茶,看他垂下眼优雅地伸手将茶杯凑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而陆讨所选择的不留余地的处理方式,更是致力于将自己溺进污黑之中。越是肮脏,她接触到的信息就越真实,肮脏只是她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是我太弱了”卫吾含似是不想再提这个,岔了话题,“我先前还以为你跟月姐已经很熟了,但照你的说法你是不是月姐最近收留的那个人?”
周袁沉默一阵,叹息了一下:“听起来有些客气,她很尊重你。”
“如何,我技术还不赖吧?”周袁抱着手臂,笑着看她。卫吾含左右看了看,点头应了一声。她抬眼看向周袁,比起陆皖月的冷冽,周袁的个性更让她觉得自在几分。这两个人相处时是个什么模样。
周袁逗她道:“诶可千万别动,不然歪了可不能怪我。”她是故意的,卫吾含好气又好笑,半张着嘴任她涂抹。周袁截住了她的话头,忽然转了话题道:“知道为什么你入了局,陆讨却仍然当了这个狗屁共荣市民协会的会长吗。”
“茶话会?”卫吾含皱眉,周袁便再解释道:“阔太太们闲得发霉,仿着欧洲人搞的下午茶会,不过重点从来不是茶会,是大家凑在一起搓麻将。对了,你会打麻将吗?”卫吾含连连摇头,周袁神情纠结了一会儿,道:“不会不要紧,很好学的。”她转身去书桌前找来纸笔,写下一串公式交给卫吾含,“总体上,凑足条件就是胡了,不同地方的麻将有不同的细节规矩,去了再和你说。”周袁又提醒了一句让她多带钱。
“陆先生昨晚上睡得可好?有什么不习惯的请尽管提。”平野很客气。
“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