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孟主事接下来的最后一句,本埋头整理呈上来待解决修缮事物的谢白也忍不住停下手上的活,抬起头看着面前的孟主事。解书是现任工部尚书吕通的字,听孟主事如此称呼,两人的关系应是非比寻常。在营缮司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谢白早便觉得孟主事绝非常人了,没想似乎比他想象的更加高深。
吕尚书在朝中算得上资历十分老的大臣了,比谢侯辈分还高,谢白上辈子印象之中这人手腕强硬,性子刚强孤傲,如今在孟主事嘴里头评说起来却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走,咱们看看去。”孟主事突然看着还在整理文书的谢白道。
谢白听着孟主事这话,还有些游移不定,不大确定他的用意,问孟主事道:“您是说去看什么?”
“去解书那儿看看如今的状况。”
吕尚书这几日都根本不在工部里,孟主事直接领了谢白骑了马出了城外,直接奔着金水河下游去,这一段水患谢白也常有耳闻,特别是如今转暖时候格外严重些。
另外这一段河道挨近的帝京,平日航运十分密集,若是汛情控制不好,说不定会京地今夏的粮米货运,后续可能会影响百姓生活,物价变化,沿河村庄等。
沿河道已经有一些提前准备着的工事了,沙包石材运来这儿不少,谢白与孟主事在工事前下了马。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群兵民在仍在来回忙碌着,几个身穿官袍的站在河堤前边说着什么,中间的那个眉头紧锁着听着便是吕通,似乎目前的情况并不大好。
“解书。”孟主事直接过去便直接唤那吕尚书了,谢白也只好跟在他身后挤到那人群中央。
“老师,您来了。”本来皱着眉头的吕通见着孟主事来了,马上恭敬的看着他招呼道。
孟主事点点头,直奔主题道:“如今状况如何?”
“今年情况格外严重,上边融得十分急,过几日惊蛰之后又连着大雨,金水河的水很快就会涨起来了,只能直接到上边那头想办法了,这边即使早早备着这些。到时候真的涨起来也是堵不住的。”
“大人,现在这些堵不住,那还需不需要上报再加派些人手多运些过来...”在场的其中一个都水司的官员低声提议了句,被吕尚书一眼瞪过去,只得把没有说完的话默默的咽到肚子里头了。
“那看来只能照着我们原先的办法了。”孟主事沉声道:“可解书,这事情真的做起来,其中的干系凶险牵连深广,我之前也与你说过,你自己要想清楚了。”
“老师,学生明白了。”吕通听着自己老师这么说心领神会,面色有些凛然与决绝。“折子出发前会呈上去,不管上边圣意如何决定,学生心意已决,明日便打算启程。”
“既然你自己已经有所决断了,其余的不多说了。事情办起来了,你旁边总得有人打个下手的,对着些不顶用总归烦躁,把这小子带上吧,脑子不算太糊涂。”孟主事一推站在旁边静静听着两人说话的谢白。
“主事,这...”谢白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清状况。师徒俩似乎曾经有过什么商量,但这一次自己却莫名的被牵扯了进去。
谢白看孟主事,他却只说了句:“你去跟着解书身边吧,他要做的事情难办,身边蠢人太多,总归需要个能帮忙的。”
孟主事这话说得十分刻薄,但他却也说得坦然无比,仿佛只是说了句没什么大不了的实话罢了。倒是旁边几个跟随在吕尚书旁边的官吏面色都十分的不好看。
“那便按老师的意思来吧,你回去收拾东西吧,明日一早启程。”吕尚书也没有多打量谢白,更没有问他的意见,只这么吩咐道,这事情便如此板上钉钉了。
孟主事与吕尚书师徒俩似乎还有些话要说,谢白被孟主事先放了回去,不必再回工部官舍,直接回家收拾东西准备明日启程,特地让他做好准备,这么过去整个事情结束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京中。
这一轮直转急下的变化,饶是谢白也有些突然适应不过来。这辈子因着跟萧如景的交情,也承蒙萧相“厚爱”特地被扔到了工部这里来磨砺一番了,营缮司刚刚上了手,没想却又要跟着工部顶头上司去治水。
走了半程,谢白并不急着马上赶回去,便想着在这城外的茶寮边上喝口茶再慢慢行回去谢府。谢白缓缓饮了几口,只见一驾马车朝着这边行了过来。
谢白认得这车驾,虽十分朴素低调却是属于当今嫡公主的。人有时候便是手脚不由自主的动了起来的,谢白只是隐隐有些想见元嘉的心思,便有些慌忙的留了茶钱,策马去追那车驾了。
“外边是怎么回事?”马车突然就停了下来,里头有熟悉的清脆嗓音轻声往外的问了句。
那车夫也认得谢白,看了他一眼,便马上往马车里头通报了声道:“回禀殿下,前边拦车的是谢小公子。”
谢白听着会意之后轻轻哦了一声,一只白净的小手拂开了布帘,露出了张俏丽的脸庞。元嘉身着浅绿衣裙随着下马车的动作,裙裾稍稍打了个翩跹的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