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终点,江诺紧跟在他身后,却被半散下来的鞋带绊了一脚,猛一下摔倒在地,膝盖被蹭开一大块皮。
“同学,没事吧!”
“快扶他起来!”
“江诺,江诺!江诺!”
最着急的呼喊声是陆霖发出的。
江诺一张小脸唰白,痛苦地捂着小腹,紧张得说话声音都在抖:“陆、陆霖,快、快,送我去医院”
洁白的运动裤迅速被染红,鲜血顺着裤腿往下淌,陆霖惊慌地背起他下意识往校医室的方向跑,江诺趴在他肩头气若游丝地说:“陆霖,不去校医室,去医院”
“好,好。你到底怎么了?别吓我,诺诺,没事的没事的。”陆霖已经慌乱到了极点,一会儿问江诺,一会儿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怎么会出那么多血?明明只是摔了一跤。
很久以后,陆霖对这一场意外都会感到无比后怕。
江诺怀孕了,三个半月大的孩子没保住,原本他就没想好该怎么办,对于他这样的年纪来说,孩子的到来太突然了,江诺醒来后得知孩子已经没了的消息,捂住脸悲痛地哭泣,细弱的肩膀不住颤抖,他为自己哭,也为孩子哭,他愧疚于在不合适的年纪怀上孩子,又极其不负责任地对待他,甚至在知道孩子流掉以后,心里生出了一种解脱感。他不敢将这种感受告诉给陆霖听,他怕陆霖会觉得他很冷血,他悲伤地掉眼泪,让陆霖觉得他完完全全是因为失去孩子而痛苦哭泣就好。
这种事情瞒不住江秦,也瞒不得。
陆霖和江秦相遇在医院冰凉的走道上,陆霖手上拎着热乎的小馄饨,正要送到病房里去,江秦冷冷地看着他,说话声音也不带温度:“给我吧,我给诺诺带去,谢谢你这几天对他的照顾。”
陆霖心虚地不敢对上江秦的双眼,无论如何,他都没法逃脱干系,他怎样弥补都无法挽回这一切了,带给江诺身体和心灵的伤痛是永远的,陆霖不舍得地朝着病房的方向看去,终于还是离开了,只是他没想过这一走,就是一场没有尽头的别离。
第三章
那以后,江诺再没来过学校,给他打电话打不通,发微信显示已被拉黑,想去他家找他,却听说他前几天就已经搬走,不再这座城市了,江诺从陆霖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又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陆霖好想江诺,每晚睡觉都会梦到他,他失落难过,极其无措,失去江诺这件事让他倍感痛苦,他不知道江诺在哪里,不知道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遇见他,生活一下子就从五彩斑斓变成了一片灰暗,心中燃烧着的小火苗被冰冷的水扑灭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少年之间的爱情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陆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如果江诺想联系他肯定有办法的,可是过了整整一个月,手机上都没有任何江诺的消息。
诺诺,你在哪里呢?你还好吗?
尽管在心里把自己划分到被抛弃的受害者那一方,陆霖仍旧舍不得抱怨江诺。
江诺连着一个礼拜每天早上醒来都发现自己尿床了,原本干净的床单上出现了一大滩明显的黄色尿渍,他每晚都要做春梦,梦到陆霖抱着他插穴,梦见自己的子宫里被灌进许多尿液,梦见自己被插得尿失禁,尿液淅淅沥沥流了一滩,小逼被插是梦,尿床却是事实。
江诺很痛苦,除了尿床,得不到阴茎捅弄的肉道总要瘙痒发情,透明的汁液喷了又喷,用了好几张餐巾纸都没法把穴里的淫水吸干,江诺忍不住想,如果陆霖在的话肯定会把里面酝出来的所有淫水都喝掉的,他偷偷地躲进被子里哭,身子蜷缩成一团,心中苦闷不已。他害怕陆霖太长时间见不到他就会忘记他,即使以后再见面也不喜欢他了,他不要这种事情发生,他不要和陆霖分开,不要陆霖不喜欢自己。
江秦带他住回了市,原本他从出生到小学都是在这边的,后来因为江秦工作上的调动才搬去市,江秦有意让他和市的一切都断了联系,出院隔天就当即立决将他带离市。市和市其实离得很近,坐高铁三十分钟都不要的,江秦早上开车去市上班一个多小时也能到,江秦之前跟领导请了半个月假,在家里照顾江诺,等江诺身体好点就立马又去上班了。
江诺是江秦十八岁没成年的时候怀上的小孩,搞大他肚子的男人还没陆霖有担当,翻脸不认账,叫他去医院打掉小孩,连手术费都不高兴付。自己怀的小孩自己心疼,江秦人都躺到手术台上了,要打麻药的时候狼狈地提上裤子逃走了。在江秦那个年代,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家里人跟他断绝了关系,亲戚们看不起他,说他一个双性人未婚先育,不要脸,任何难听的话他都听过。
江秦辛苦怀胎,艰难的生下小孩,结果生出来的儿子也遗传了他的双性身体,江秦对此感到自责,产后甚至抑郁了好长一段时间,那时的他抱着小小的江诺,在很多个夜晚都有想跳楼的冲动,他看不到未来,看不到希望。每次站上天台想往下跳的时候,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乖巧的江诺,他就又舍不得了。等到江诺一岁多,会走路会说话了,他就再没产生过那种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