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随着他的喉结颤动吞回了腹中,半精灵什么都没说。
他推了推门,里头上了锁,半精灵思索了一秒直接撬开锁又或者径直打道回府,他最终在门外坐了下来,望着上头的屋檐,什么也不去想。
事到如今,那些记忆中的大多数都已相当模糊,可剩下的那些却随着时间推移变得越发鲜明。
“因为你是个烫手山芋。”她回答道,“我不想惹事。”
“……呼。”罗兰决定暂时不去考虑这些。
新的这行子方方正正,每一笔都清晰而有力,书写得简直不像是诗一般的精灵语。
他记得很多事,比常人想象得要多上许多:婴儿通常记不住事,可总有那么一些人,甚至能记得他们出生前的事。
宿舍楼一角有个颇富盛名的房间,罗兰刚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里面传来的阵阵药味。
里面走出来的黑暗精灵沉默片刻,问道:“你是谁?”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打开了,罗兰倚在门框上,半抬起头。
他身上有笔。
他该烦恼的事有很多,他不该在这样的事上浪费时间。
那难道莱格尼斯这个名字就会好吗?罗兰不由得想。
罗兰看着它,轻舒了一口气。
他想着、想着,直到久远的记忆彻底占据了脑海。
“根据你的状况,提高身体恢复能力、减缓疲劳的药物,我推荐药性比较温和的——”
“不需要。”罗兰打断了她的话,“最烈的就好。”
事情由是变得怪诞而折磨起来,他甚至说不清被凌辱的梦还是地表的梦更令人讨厌。
半精灵继续向宿舍的方向走去,然而他的目的地并不是自己的房间。
“是的。”莱格尼斯顿了下,“……但是,我不让你这么做。”
这句话据说是地表的俗语,但黑暗精灵比地表人更懂得它的道理。
“我叫罗兰·雷亚。”罗亚由是回答,“我听说你这里可以卖我些药,阿兹罗及希。”
每天都会有不同的光,每天都会有不同的风,事物永远在变化,如同一条永恒流淌的河。
“遥远的。”他解答——不是为了纸条上这个陌生的提问者,而是为了他自己。
希望是什么?
“不要用那个姓叫我。”她说,“晦气。”
所有这一切都让那个地方变得更加遥远。
罗兰在岩壁间阴暗的空气里,轻轻地吸了口气。
“听说你这里可以自愿试药来抵药钱。”罗兰又说。
阿兹罗及希号称药使,可他们的药通常不
——是药三分毒。
罗兰不知道这些梦是否正确,他觉得多半会有所不同——毕竟他从未真正去过那里。
“在那里,一年会有四季的变化,每一个月,树木的模样都会有所不同。”
——这就是罗兰第一次见到莱格尼斯·阿兹罗及希。
多出的那一行字与最开始的自己不同,看起来并非出自同一人之首。
——即便是带着地表口音的精灵语也如同诗歌一般,讲述这些话的人更像是在饱含深情地念诵着怀念的诗歌。
“你知道我的事?”罗兰问她。
有朝一日,也许他能够踏上那片土地——这个想法很早以前就已经成了泡影。
于是,他有很长时间没再去念想,直到事情陡然发生了改变,突地严酷起来的现状让他又开始了追想。
罗兰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可他着实无法控制自己的梦境。
“它和这里有着许多不同,那里有光,即便是夜晚,也会有光芒在天空闪烁。”
不幸却也万幸的是,半精灵就是其中之一。
“那里……相当遥远。”
他做过梦,梦里是他从未见过的地表世界,那里从空中能落下来金色的光芒,白天会很亮,夜晚天空也会泛光,总是有风在吹拂,能听到流水与动物的鸣叫。
“每一个月,都有不同的鸟儿在歌唱。”
对于这片地底来说,她所讲述的一切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它们显得格外的……遥远。
想象、转述、回忆。
他只是说:“那么,我们来说一下药的事吧?”
“多多少少。”莱格尼斯垂了眼,“很多人都来我这里买药。”
……那来自地表的精灵说,在地面上,每一天都各不相同。
它之前被当作玩具插进他的后穴里,那时的半精灵怎么也不会想到,它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派上用场。
莱格尼斯又是一阵沉默。
这个拒绝既简洁又清晰,甚至让罗兰忍不住想要发笑,他歪了歪头,最终没有笑出来。
“为什么?”半精灵有些好奇:毕竟她着重强调了他个人。
她上下打量着半精灵,最后迟疑着、如是说道:“这种药,被很多人视为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