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抬头看去,洞口边仅站着钱越舟一人,肩上扛着一动不动的簿锦,惊讶地低头看着他。
沈岑转过身,有些不耐烦地看着他。
“等一下!”钱越舟又叫住他。
他知道钱越舟除了医术之外只擅轻功,自己不必惧怕,便抬脚走了上去。殿中果然没有别人,那些头骨与骨灰也都不见了,只横陈着数名毒姬的尸身,大片大片泼开的血迹留在地上和柱子上。
就是这两颗所发出的。感受着银铃在他指下颤动,有些不舍。耳边封凛的声音又响起:“我将执掌月神教,再用不着佩戴它来提醒自己的来处了。”
沈岑亦抿嘴笑了一下,俯身将他打横抱起,走上了阶梯。
“那你打晕她做什么?”
钱越舟看出他眼神中的怀疑,气得跳了起来:“你不要淫者见淫!这女人虽然脑子坏了,却知道许多月神教失传奇毒的配方与奇蛊的炼制方法,我留下一是想从她嘴里问出这些秘法,二是想让她说出地宫的机关如何打开,看看地宫里头有没有先人留下的书籍。”
“喂!小子!你太没礼貌了!”钱越舟对沈岑大叫。他盯着沈岑怀中那女子裸露在外的一双小腿,那左脚踝上环着一圈细细红痕,总觉得那道红痕有些眼熟,却想不起在哪见过。于是使劲摇了摇头,将簿锦换了个肩头扛着,纵身进入邹书鸿他们走入的迷宫入口中去。
沈岑立马感觉到怀里的封凛肩膀抽动了一下,然后隔着衣服一口咬在他胸口,将快要抑制不住的笑声堵了回去。沈岑咬了一下嘴唇才不让自己哼出声。他并不反驳,只是扫了一眼被钱越舟扛在肩上的簿锦,问:“他们都走了,你还留在这里,是什么居心?”
两人被刺得闭了闭眼睛,就听耳边响起一阵惊呼:“你你没死啊?”
沈岑便捏断了那枚银环,将它套在殷彤云师傅的足踝上面。接着他按着封凛指示从墙边拿了两支蜡烛,一根横放在他们换下来的衣服边上,另一根斜支在它上面。等下面那根融化,上面那根也自会倒下将衣物点燃,届时整个地宫都将被火焰吞没,将月神教的历任教主一齐毁尸灭迹。
“你不必防备我,你刚才既没有直接动手杀我,我就顺手回报你一把。”钱越舟拉住他,很是热心道。
钱越舟看着他流血的手,问:“那是你之前受的伤吧,怎么又裂开了?我替你包裹一下。”
沈岑将那只手握起,说:“不用了,多谢。”
钱越舟理直气壮道:“我本打算丢下她去追前辈们的,但我转念一想,万一能将她脑子治好,为我所用,五杏门便能在毒术这一道追齐与其他擅毒教派的差距,还是将她带回五杏门给师兄们修修吧。”他满脸期待地问沈岑:“地宫中可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进入黑暗的梯道中二人便不再说话,沈岑计算着蜡烛倒下的时间,在走到一半时加快脚步,奔上了出口处。沈岑停住脚步,侧耳聆听上面的声音,察觉那主宫之中似有脚步声传来,他不放心地将手在那从地宫中带出来的弯刀上一抹,将掌心的血涂了封凛半张脸掩盖住他本来面目,自己摆出一副重伤的样子,才将机关打开。
钱越舟见他不搭理,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住他,说:“喂,封凛和那位教主呢?你抱着的又是谁?”
沈岑说:“没有。都烧光了。”
头顶一束光照了下来。
沈岑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封凛展颜一笑,对沈岑伸出手臂,道:“我现在心智全失,只能劳烦你抱我走啦。”
沈岑的眸子闪烁了几下,不动神色地退了一步。钱越舟的目光偶然间落在他胸前,看见了封凛咬上去的那些印记,还有他外袍之下分明是赤裸的身躯,不禁嘴巴张成鸽蛋大小,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钱越舟以为他说的是潘靖如叛教烧书一事,便遗憾道:“真是暴殄天物。翁前辈临走前也让我将这几根柱子一把火烧了,怕日后有人摸到这岛上,被上面所刻的邪功迷惑心智,亦变成路掌门那样的人唉,其实正功邪功,医药毒药,都只在用的人一念之差,何必毁之。”他说着说着,发现面前不见人影,沈岑已抱着封凛朝迷宫中走去。
封凛将脸上的血在沈岑前襟擦了擦,才抬起头笑着问他:“刚才咬得你疼
钱越舟轻叹一声,道:“这些女子确实可怜,完全被殷彤云所控制。之前她们与几位前辈打斗,突然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瘫了下来,满面惊惶地乱叫,被前辈们接二连三斩杀。我们便猜测是殷彤云死了。后来你与封凛也久久不出现,我们找不到机关无法下去查探,于是认定你们也已死。他们便说将那些白骨收起来埋了,然后进迷宫找出路去了。”
沈岑见他察觉,当即便想打晕了这人离开。却听钱越舟难以置信地叫道:“我的娘诶,这女人的年纪能做你祖母了,这你都下得去嘴?”
沈岑看了他一眼,就将封凛说的话复述了一遍。封凛听他说“她心智全失,我看她可怜,才带她离开”时,配合地瑟缩了一下,将脸深埋进沈岑怀里,一副受惊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