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离开学只剩三天,林巡不得不回去。
次日九点的飞机,他这会儿就应该开始收拾东西了。
卧室里,行李箱里大敞着,衣服乱七八糟地被扔在背后的床上,地上摆满了东西,两个人就在这混乱的地方疯狂接吻。
林巡整个人都被严笠抱得紧紧的,跟他唇齿相依,被亲得快喘不过气。
倒不是严笠想要打扰他收拾行李,只是林巡实在爱哭,哄又哄不住,只得用热烈的吻封住他的嘴唇。
明天是周四,严笠本来要上班,却又一定要坚持送他去机场。林巡不愿意,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原由,就是不肯要他送。
两个人争执一会,林巡的眼泪眼见着又要流下来了,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演变为发怒般的喊叫:“不要你送啊!好丢人!”
严笠冷着脸问:“哥哥很见不得人?送你会让你丢脸?”
“不是。”林巡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烦躁得抓头发,“我怕我自己丢人。”
严笠凝视着他。
眼神无声形成压迫,林巡擦着眼角,把那处都擦红。他不太想说,他一点儿不想离开。
严笠要是送他,林巡肯定就走不了,一定会在机场大闹脾气。
他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言而无信。
严笠轻轻握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擦眼睛,擦久了眼皮会痛。他出声:“我不送你就是了。”
林巡觉得自己的态度使得严笠失望了,心脏沉沉地,锢在铁水里般,他垂下眼帘:“我没别的意思。”
“我只是怕我哭,你看到了又要骂我没出息。”
“现在不就哭了?”严笠在他柔软的头顶上轻拍一下,“爱哭鬼什么时候都忍不住哭。”
林巡嘴一撇,泪意更加汹涌。
他嘴角酸软,说话说得艰难:“我就是就是忍不住嘛。”
他揪紧自己的衣角,别过头去,努力地深呼吸。他就是要回去认真念书的,那天严笠都夸他是个成熟的男人了,他真的不愿意自己又推翻这句话。
这一整天,他脑子里都盘桓着一个念头:不读大了。整整四年啊,他受不了。离开严笠一天他都浑身难受了,四年时间还不是像凌迟一般难挨?
一滴眼泪涌出眼眶,他飞快地抬手擦掉。
这念头真的不可以停留在脑海里了。不然,他一定会被说服的。
严笠捧住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没什么好丢人的。爱哭鬼又怎么了?我的小巡哭得很漂亮,哥哥很喜欢。”
更多的眼泪砸下,根本不顾忌林巡的颜面,顺着脸颊淌到严笠的手上。他轻笑一下:“小巡宝贝的泪珠,很烫。”
林巡呜咽着,瓮声瓮气说:“烫就别碰我了。”
“不。眼泪都是烫的,小巡也熟了。我要尝一尝。”
于是严笠凑近,尝他的唇瓣,不停地亲吻他。
林巡原本爱极了与他接吻,这会儿被吻着,却又极度地悲伤。
明天回去了之后就亲不到了。哥哥身上好闻的味道,哥哥温暖的怀抱,都没有了。
以前林巡觉得在车站见到的情侣都很矫情,搂搂抱抱半天,那副凄楚的样子令他忍不住想要嘲讽。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做出那样子有什么意思?可笑。
轮到他自己了,却比别人还要没出息得多。分别前夕,原本应该平静而愉快地跟哥哥靠在一起,轻声絮语地互相嘱咐照顾好自己,然后相拥而眠。像最和谐的夫妻一样。
而不是这样,满脸挂着泪,浑身都写着抗拒。
他在网上看别人总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但他难以做到。
林巡恨起自己来。他简直唾弃自己,觉得自己是个懦夫,数日前还信誓旦旦地承诺着自己要成长,不过几天又故态复萌,每一块骨头都写着依赖。
一个人要是离不开另一个人,就会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这是彻头彻尾的附属关系,脆弱不堪,稍有风吹雨打就会破裂。
他的确不该太过依赖严笠。
成为一个人的负担,就意味着他随时可能为了你的事情而焦头烂额。就人性而言,这种状态下,爱情会被耗尽,忙碌和疲惫迟早会将温情吞噬下去。
不是送不送他的问题。林巡哭得凄惨,是因为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又害怕不能很好地维持这段关系。
患得患失,时而自大时而自卑,这爱情的常态,如此愁人。
一个长长的吻接完,严笠用纸巾轻擦他的眼泪。
他说:“我不去送你,你自己回去。”
林巡沉默地点头,依旧心事重重。
严笠把他抱起来放到床上去,自己又帮他收拾起行李。衣服一件件叠好,日用品分门别类地装进袋子里,再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扔出去。
林巡无声地看了半天,眼见着他要把自己最喜欢的杂志扔进垃圾桶,忍不住开了口:“哥,那个那个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