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冷风仿佛挟裹着记忆从遥远的当年而来,钻过帘幔,扫过云迟裸露在外的肌肤,凉得她从梦中悠悠转醒。
嗯...莲芜...
她下意识地唤了句。
让朕再眠会....
不是她要赖床,是昨晚实在太累了.....
身旁温热的rou体抱起来很舒服,锦被又这么轻暖,她实在不想起来。
然而空气依旧寂静着,只是冷风散了,莲芜似乎关上了门。
不知过了多久,静得她都以为莲芜已经离去了,然而下一秒,她顿时清醒。
......陛下想眠多久都可以,臣回来复命了。
一个虽然有意放缓,但还是稍显冷硬的声音木木地响起来,昭示着说话者此时的坏心情。
啊.....是桑儿!!!
云迟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就是莫名的惊慌与心虚。
啊啊啊,她昨夜留了陆钰过夜,谁知秦不语也赶巧从永乐山庄回来了。
此刻,虽然她贵为坐拥三宫六院的女帝,一股背着丈夫与情夫偷情还被捉jian在床的心虚感却油然而生。
虽然这俩人,理应都算她的情夫。
云迟咬着唇,不知该怎么回应。
正好此时身旁的陆钰也醒了,一双眼睛微微亮着,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嘴唇稍稍翘起,似乎有些戏谑。
不准笑.....
她有些恼怒地伸手戳了戳他。
秦不语显然还在外面候着。
迟疑半响,她还是故作冷静地出声。毕竟,她可是女帝啊。
可有什么好消息?
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尾调有些颤抖。
按理说,已是初秋,她应当穿着寝衣入眠,然而昨晚为了报复陆钰,她一身衣服不知扔到了哪里去,只留着一件肚兜还可怜地躺在床尾。
穿好肚兜,她试探着掀开床幔下了床。
秦不语就站在殿中央,因为是逆光站着,身后渐亮的熹光为他周身镀上一圈冷淡的光辉。
他的脸融在Yin暗里,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
眼下这情形,是指望不上等莲芜来救场了。
云迟只好故作自然地缓步至衣架旁,准备自力更生。
臣来为陛下穿衣。
然而,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秦不语将手中的剑别在腰间,朝她步来。
带着霜气的冷冽男香扑面而来,顿时将她团团围住。
一双带着薄茧的手掌抚过她的肩头,激得她微微颤栗。
虽然没有言语,但凑在她身旁的吐息似乎隐隐含了诱惑的意味。
......这几天,陛下想臣了吗。
他靠在她的耳边,低低地开口,富有磁性的声音如电流一般直直从耳道窜入心间。
云迟的耳根烧红一片。
平素最克己守礼的桑儿今日却有意如此,看来,铁定是知道她床上有个男人了。
秦不语见她不言语,淡淡的苦涩愈发漫上心头。
他不是有意扰她清梦,实在是消息急,他连夜策马回京,想尽早禀告她。
一开门,映入眼帘的就是桌案上奇奇怪怪的物具。
房间里那股欢爱过后的旖旎气味也如此浓重,浓重得不彰而明,无处掩藏。
多半又是陆大人吧。
他沉默良久,轻轻呼出一口气,将心中的醋意压下去,手上也不再有意撩拨,只是专注而细致地为她穿好朝服。
难得宁静了片刻,一边的陆钰却在此时掀开帘子走下榻。
秦大人。
他一身常服已穿得极为妥当,只是肩头墨发还稍显凌乱。
秦不语脸色一沉,几乎是从牙间里挤出来几个字。
陆侍郎也在,真巧。
陆钰盯着他此刻正放在云迟腰际的手,眉毛紧紧拧了起来。
眼见着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颇有大动干戈之势,云迟只好板着脸故作严肃,让这两个互相吃醋的男人消停消停。
消息呢?
秦不语这才回过神来,他从怀里掏出一rou色物什,仔细看,竟然是一张空洞的人脸。
乍一眼望过去,会被吓一跳。
人皮面具?
云迟沉声问。
秦不语点点头。
臣在永乐山庄潜伏几日,总算探到了千面阁的口风。
永乐山庄,不归属于任何势力的中立之地,虽在天乾境内,也只是象征性地缴些土地租金与保护费,实则不受管辖。
在永乐山庄内,金钱如粪土,真正有价值的硬通货,是消息。
上到皇室秘闻,下到寻常百姓间的鸡毛蒜皮,只要有人需要,就能交易。
而千面阁,则拥有天下最富盛名的易容秘术,一副人皮面具便值千金。
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