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道士约莫二十来岁,一身青衣,略无妆饰。模样虽美,神色却显得轻浮,破坏了几分殊丽绝整的好颜色。
“我姓甘,名凝,号上露下华,小公子不必拘礼,叫我露华便好。”女冠握着他的手腕不放,笑yinyin地说道。
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道士。
言桢挣脱不开她的掌握,面上便有些恚怒,斥道:“你还抓着我做甚!”
“轰轰……”
这时天空中又有几道威力惊人的紫色劫雷劈下。甘露华朝那边望了一眼,脸上终于稍稍变得严肃起来。
“小公子,那儿很危险,你还是快走吧,离得越远越好。”她随手抽出身后的桃木剑,向天雷落下的地方走去。
言桢听见她兴奋地小声念叨着:“是哪个倒霉的鬼修不小心泄露了气息,竟然引来这种级别的天雷,去借点用用,肯定能造出好多高品质的雷劈木……”
言桢嘴角抽了抽。这个神神叨叨的道士真的靠谱吗?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能看她的手段了。
快点结束这一切吧。
他失魂落魄,心神恍惚地走着,走了半天,抬眼一看,四周景色陌生,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什么地方来了。
水声淙淙,不远处应该有条江河,他拨开树枝,走到江边。水流轻缓而清澈,他蹲下身,掬一捧水洗了把脸。
夜色静谧,月华皎洁。
忽然,言桢僵住了身体。透过江面,他能清晰地看见水里倒映的景致:在自己身后飘着一团白色的影子。
那分明是个人影。
言桢没有说话,他已经分不清出现在面前的是人是鬼了。
“你很害怕?”
那声音清凌凌的,十分淡漠,却又透着古怪的软媚。
夜风轻柔地拂过,将那人身上一片素白的衣角吹起来,触在他脸上。那布料不知是什么做成的,质地非常细腻柔软,轻得像是月光,像雪,像梦。
女子在他身边坐下。她赤着脚,将一双莲足浸入寒冷的江水,轻轻搅了搅,溅起几粒晶莹的水珠,那些水珠在甩出去的一瞬间变成雪花,飘飘扬扬地落下来。
“你闯入我的地盘了,人类。”她语气淡淡地提醒道。
“你……你是……呃……”言桢磕磕绊绊了半天还是没问出来。
女子冷冷清清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让人不自觉放松了心神:“青云台,白蛟。名字就不必知晓了。”
好诚实的妖怪。
不知为何,言桢感觉没那么害怕了。他偷偷转头瞄了两眼,白蛟竟然有一头瀑布似的白发,全身上下只有唇瓣是淡红的,显得格外柔软诱人。她视线微垂,不知在看些什么。满头雪丝衬得肌肤更加冷白莹然,像是由透明的冰雕成,雪堆成的。
正观察得出神,言桢忽然看见白蛟将搭在腿上不时轻轻敲击膝盖的手指抬起来,伸直那根莹白纤长,指头微翘的食指,点了点脚下的水面,示意他看那里。
“已经结束了。”她轻声道。
言桢急忙看向水面上,刚刚被她搅动过的那片水域正不断扩散出细小的涟漪,形成一面光滑的水镜,里面映出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捂着心口,伤势很重的风为裳,情况看起来更不妙的葛庭兰,还有……那个自称叫甘露华的女冠。
“此人道行极深,我看不出她的修为和真身,”白蛟指着甘露华说道,“好在她并不在意我们的窥探。”
“那……那只鬼怎么样了?”言桢有些纠结地问。即使她不是真正的庭兰,他还是放心不下,担心她熬不过天劫。
“无事,女冠救下了她……咦?”白蛟的语气罕见地流露出惊讶之意。“这鬼身上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灵气?”
她摇了摇头,“即使女冠不出手救她,这雷劫也奈何她不得。”
这……这么厉害的么。言桢感觉自己白担心了,他讪讪地说:“多谢仙子。”
听见这个称呼,白蛟手指微动,面色平淡地瞥了他一眼,嗓音变得轻柔了些:“我并不是什么仙子。”
她起身上岸,仍然赤着脚,身影翩然地在花丛中行走。
“要来做客么?人类。我住在这附近,那里景色很好。”
不知为什么,在她身边,言桢感觉莫名放松,心情平静得甚至有一丝愉悦,因此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盛情邀请,怎敢不从。”他不自觉露出一个笑,跟上了白蛟的脚步。
她真不像是妖怪,身上没有半分妖气或者邪气,全是纯净清冷的气息,温和而不失凌厉,宛如冰雪洗过一般出尘。更像是神话里驾虚凌空、餐风饮露的女仙。
“明霁雪。”前方渐行渐远的身影忽然出声道,“我的名字。”
言桢略微停下脚步,观赏了会儿她月下花林般的身姿,自言自语道:“明霁雪,真是个好名字。”
很符合她给人的感觉。
白蛟住在青池附近的青云台上。青池就是刚才那条江的源头,原先是个小池塘,后来因为白蛟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