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皎拿着衣服准备回海滩时,被谭宁婉绊住了脚步。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来的。
女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那里,看起来非常疲惫,脸色也不太好,语气却仍旧温和得有些软弱:“薛小姐。”
薛皎满面寒霜地与她对视,正要冷冷甩下一句“没空”,就听见女人用最温软无害的声音说出石破天惊的消息:
“我怀孕了。”
薛皎愣在当场。
这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的可能,以至于她脑子里嗡鸣了一声,首先的想法竟然是瞒着言桢把孩子打掉。如果谭宁婉不同意就强行拖她去。
但是……但是。
她答应过哥哥要做个好孩子,不能做坏孩子。她必须守诺。
于是薛皎强行克制住脑子里那些Yin暗激烈的想法,冷淡地回应:“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然后转身想要离开。
但谭宁婉并没有放过她。
“您可以和言先生离婚吗?”女人忽然走近了一步,轻轻问道。
她温吞的表情里掺杂了甜蜜的羞涩,缓缓抚摸着略微凸起的小腹,笑道:“毕竟孩子要待在父亲身边才会健康。”
听见这句话,薛皎大脑一片空白,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能让自己当场发疯,却仍是暴怒到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骤然攥紧的拳头无法抑制地颤抖着,玉色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她目光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像是要在她脸上挖出几个洞来,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里吐出问句:“你!说!什!么!”
薛皎忍了再忍,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身体下意识做出决断,把拳头砸在了那张始终微笑着的漂亮脸蛋上。
等她终于恢复几分清醒,意识到对面是个孕妇,必须控制住自己的力道不至于让她流产——这之后,还是没忍住又揍了女人一会儿,然后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想起自己还有事在身,她半分钟也不想多待,脸色狠戾地抛下几句狠话,匆匆离开。
被打得鼻青脸肿地谭宁婉狼狈地倚靠在墙上,喘息着,不发一语地目送她离开,安安静静等待救护车的空隙里,她脸上的微笑始终没有消散。
直到腹部的疼痛传来,她才有些慌乱地攥住衣襟,脸色苍白,自言自语道:“糟糕了啊……好像有点不划算。”
虽然已经决定使出这招苦rou计,但她的筹码并不包括这个孩子。无论如何,她不想失去它。因为Beta真的很难怀孕,即使在他们已经上过几十次床的情况下。
得来天幸。
她仰着头,痛到涣散的目光里揉杂着喜悦和苦涩,交织成一种奇异的满足,最终温和地、很轻很轻地叹了口气。
言桢在得知谭宁婉怀孕的消息之后也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一刻难以抑制地生出一丝真实感。
艰难地把那点可怕的真实感从思绪里排除出去,他问妻子:“她现在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薛皎沉默地低着头,咬着唇,像是犯了错误,手指微微颤抖。
“我打了她。”她说。
接下来言桢看她的眼神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且浑身颤抖如坠冰窟,几乎要被溺毙在荒漠的深海里。
那不是指责,不是厌恶,不是惊讶或者疑惑,而是难以形容的哀伤和窒息,凌迟般在她意识中进行漫长的回放——那是个黯淡得快要死掉的眼神。
薛皎吓坏了。
惊痛的悔恨感在心头蔓延,眼泪汹涌滚落,她无意识地瘫软在地,抱住男人的腿,哽咽着不停道歉。
“不是你的错。”言桢说。
但他的声音已经飘渺得不同寻常,带着濒死般的沙哑。
“孩子没事。”谭宁婉第五次重复道。她低头凝视着怀里的男人,手指轻轻摩挲着他孩子气的额头。
“别难过了,阿桢。”她第五十五次温声安慰他。
言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困倦地发出一声嗯作为回答。
昨天傍晚,当他满脸疲惫地出现在医院时,甚至把早就谋划好一切的谭宁婉给吓得不轻,她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后果,她没想到言桢会如此在意这个孩子。
隐秘的忧虑从心头升起,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安静地陪伴着他。
几天后,做完检查的谭宁婉得到了可以出院的通知,于是她欣喜而宁静地拉着言桢的手走出医院。
两个人一起去买菜。买完菜回到家,为了庆祝出院,谭宁婉做了一顿大餐。又开了瓶珍藏的红酒,点上蜡烛,摆上香薰,简易版的烛光晚餐就完成了。
“阿桢,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抿了口红酒,女人的嘴唇鲜艳如血。
言桢一语不发地坐在对面,闻言略微提起了点兴趣,问:“是什么?”
谭宁婉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红丝绒色的小盒子,拿在手里转了几圈,轻声道:“我选了好久,最后才选中这个款式,感觉你应该会喜欢。打开看看?”
她打开,露出里面两只纯银的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