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锦新帝仙去不足一年,近一年来,皇宫各路庆典皆消停。
宫里都预着今年怀英公主千秋寿诞,公主必只在怀英宫里吃碗寿面,听几句吉祥话儿、发些利是银两给下人便是了。
没想,寿诞前三天,丰和殿大搭戏台,烟花喜炮,一车一车往宫里运,内务府,忙得连喘口气都没能够。
唐鸢请皇后代为陈情:怀英年纪尚小,不值当大摆寿宴。
皇后笑笑:公主殿下不值当,还有谁值当?
接连两天,唐鸢心头七上八下,虽从小被过继与当时的东宫太子当今的皇上,如今与一众隔肚皮的皇兄弟、皇姐妹一道称皇上【父皇】,可到底君心难恻……
只盼这不适合大办寿诞的当儿,皇上只是张罗了个家宴!
可又听说,朝臣都接到贴子了。
接过东宫送来的玉冠朝服厚礼,她彻夜临窗,望苍茫夜色,小脸懵怔。
世事无常,无百日红花!皇祖母雪妃娘娘总抱着她这般说叨,引得那时、尚未退位的太上皇大不满,【雪妃,你是说朕还护不了你这唯一的亲皇孙女?】
雪妃娘娘婉美嗔笑,在她耳边低语:【莫听皇上的,切记心怀良善对上、对下,皇上他还真护不了你!】
“皇祖母,怀英一直听您的,不骄纵自满,无常,要来了吗?你们,只离去不足一载。”她无助喃喃。
更深!夜凉!
荷池边,巡夜的高颀太监,拎着巡更灯笼来来回回。
许是冷?许是想练气?放下灯笼在池边来回慢跑,又耍了套太极拳,交班后,提着巡更灯,频频望向书房这边,油灯光拉出他长长的影子,孤寂寂的投在小径、花树影上,他真高啊。
她让冬梅挑暗油灯。
巡更灯缓缓消逝,耳房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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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英公主千秋圣诞。
丰和殿。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皇上大摆宫宴,大放烟花,为怀英公主庆寿!使者、朝臣齐声山呼!
皇上、皇后当场御赐宝剑、汗马、玉如意、黄金衣……
唐鸢拜谢,无限忐忑,小手抖颤、手心皆凉汗。
【怀英公主千秋圣诞!大锦国泰民安!】不知哪个带头山呼。
【说得好!有赏!】皇上兴致甚佳!
整个皇宫夜空,被一大朵、一大朵七彩烟花映照如白昼。京城子民如过节般齐聚城楼下,小孩儿指着城中上空七彩璀璨,嘻嘻笑,娘亲教他,“怀英公主千秋圣诞!大锦国泰民安!”
每一声暴竹声响、每一道光亮都像打在唐鸢心头!
也打在各路朝臣、皇亲国戚心头!
从前,太上皇再宠这皇孙女,为顾忌其它皇孙,也不曾这般大肆Cao办!这是捧、还是生生的捧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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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灯蜿蜒,看不到尽头。一队儿宫女内侍捧着皇上御赐宝贝随怀英公主回怀英宫。
“公主千秋万福!”
周嬷嬷端着公主早交代备着的一大盘瓜果、银子,“妹妹嘴儿真甜,再吃个蜜果子!”
“谢公主!谢嬷嬷!”
唐鸢自个儿抱着那把宝剑,也不回屋里,将冬梅打发走,一个人站廊下发呆,又沿花径朝荷花池走。
挖清淤泥,荷池里养了对小鸳鸯,生意盎然。
“殿下!”
陌生得紧的声音,颇清润,她缓缓回身,十步开远,花径上,跪着身圆蓝领奴袍,上身直直,头微垂,绵长睫在白净脸上投下一抹弧影。
“奴魏烨拜见殿下。”
她记起,上回他舌头被烫着,说话含糊不清,她还是第一回听他正常的说话腔调,似、有点南府音?亲皇祖母雪妃娘娘便是南府人,腔调不似京城般生硬,温润多。
又是这独一无二的挺直跪姿。
“殿下可看花?”长臂指向荷池正对角,金桂枝桠上垂吊的大宫灯辉映下,一大簇三角梅,蜿蜒成隶体“千秋”。
她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有心!”又望向他的手,她记得,三角梅枝梗有利刺?“起来吧!”
魏烁起身,手垂藏于身后。
今儿,整个皇宫、朝臣应都知道了,她并不欢喜!
怀英宫,即将,风雨飘摇。
都知道,此时莫出现在她面前。
他是不知晓?像上回不晓得何为【舔】?
这人可真有意思?唐鸢见他不时抬眼觑向宝剑,“会舞剑?”
“可?”他抬头,墨眼微闪过一丝煜亮。
她递出剑,“那便、为孤祝寿吧。”
跪下,双手接过,起身,再退十步,荷池前,垂眸沉yin两瞬,他终拔出剑——剑虹起、宝剑长啸铮铮!
站在唐鸢面前的,已非那日受杖打抿嘴模样。
应是太极古剑法?从前太上皇设宴,那帮官贵公子也喜舞剑助兴!今晚,定北将军也在宴上舞剑,虽只是木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