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卢若赛雅刚离开不久,张访波便收敛了笑意,正常在许天晴看来是正常了脸色。她让许天晴停手,接着又令其入座,随后命人上了茶点,再将殿内的宫婢全部赶走。
淑妃娘娘可真美,还很特别,嫔妾从没见过这样的人。许天晴不想直接提起某事,所以顺势先将的确很漂亮的和亲公主吹捧几句,说话也是极有趣的。
确实,明明汉文说得那般流畅,好得连多少汉人都比不上,却还带着些刻意的口音。张太后喝起了茶,同时继续言道,但她也是可怜,毕竟是因为母国求和才临时被迫来了异国他乡,不装得圆滑无辜些,以后还要怎么熬下去?
太后娘娘说的是。
这些蛮族也可真是,赔款和做人质的皇子都要等到皇帝生辰才来,却能在战败后急忙送个公主来做小,当真学着了汉人卖女儿这套罢了,不说这个。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对方将正坐在对面的她直直看着,颇为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昨晚睡得不好?
回太后娘娘的话,嫔妾晚上做了噩梦。
哦?张太后挑了挑眉,那诚儿也没睡好,现在还休息着,想必也是做了噩梦?
一听这话,许天晴便立刻离座出动,飞快地冲到对方面前跪下,且毫不犹豫地将额头触上地面:嫔妾罪该万死,还请太后娘娘治罪。
治罪?许选待想要哀家治你什么罪?对于她的这番行为,张太后显然并不惊讶,甚至还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若真要治你的罪,哀家也只能告知皇帝,让他来治治你。
那就请娘娘告知皇上吧。
唉,你啊
她则继续跪趴在那儿行大礼,表现得还十分冷静:娘娘息怒,嫔妾愿以死谢罪。
可哀家不愿让你死。张太后是当真疼爱溺爱自个儿那既不聪慧的幼子,也还有着些别的心思,于是道出了些很不得了的台词,诚儿这般欢喜一个人,哀家还是头一回见到。哪怕光凭这点,哀家都不想要了你的命。
许天晴继续拿头挨着地,却是突然屏住了呼吸,没了言语。
诚儿可怜得很,这朝堂上没哪家人愿让女儿被指给他,哀家也安排不了合适的族亲。
她若有所思。
何况他也天性憨傻,向来不乐意和女子太过亲近,连个通房都不肯要,哀家一直可头疼了。
她大为震惊。
皇帝也快到而立之年,却是连个公主皇子都没有。要知道先帝在这岁数时,光皇子都有了四个。
她忍不住在心中大骂几句,想说生那么多又如何,反正最后基本都在宫廷政治斗争中死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母猪产仔卖rou呢。
但若是许选待你诞下了皇室的血脉,那就是大功一件。你这出身自然带不了孩子,孩子便带到哀家跟前养着,哀家也能护着你,让你多享些福气。紧接着,张太后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些足以让她无语的话,只要是皇室的血脉就可,只要是哀家的孩子就行,这大昌的江山绝对不能落到旁人手里。不管事实如何,他或她都会成为皇帝的孩子,哀家不会让某些人知晓其中的秘密。
多谢太后娘娘的嗯,好意。到了这个地步,许天晴还是并未抬头说话,反倒再度磕起了头,还磕得颇为用力,但嫔妾不愿,娘娘您还是另请高就,让嫔妾早些上路。
你这么想死,但你在宫外的家人恐怕不愿这般随你而去吧?
娘娘是在威胁嫔妾?
据哀家所知,你当初入宫后可是月月都给家里寄钱,还常与家人通信,你也是因为家人才听了胡氏的话去招惹皇帝。
既然如此,那想必娘娘您也知道,自打嫔妾进了冷宫,就算嫔妾竭尽全力想与他们联系,他们除了写信大骂嫔妾一顿外,便再也没在意过嫔妾吧?说着说着,她也总算抬起了头,已被稍稍磕破的前额上亦渗出了些甜腥的血,嫔妾再也不会在意他们的死活及安康与否了,不过是些恶心至极的吸血虫。
此话当真?
当真。
那若是哀家说,你愿意受哀家的庇佑,哀家还能额外给你别的赏赐呢?张访波朝她伸出了手,轻轻触上流血的位置,施与了自身的温度,如今的你杀不了吸血虫,但哀家可以早早地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肚子里有了动静。
嗯
许选待觉得如何?她用自个儿的手稍稍施了些力,差点让被按住伤口的许天晴想喊疼,你可以再考虑考虑,不过哀家没那么多耐性,你最好能快些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