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被梳得舒服了,发出些懒散而满足的呼噜声,还有冉细莎缩手缩脚尽量放轻动作发出的微弱水声。
骜夏听这淅淅沥沥的水声,脑中便可想象出冉细莎不敢动作的情形,不由得笑出声道:“相公这般小心,洗得干净吗,可要我来替你擦洗?”
“不、不用!”屏风后的水声故作声势一般陡然激烈起来,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他是在打水玩。
“相公小心点,别把我这小小的石舫淹沉了。”
听到骜夏打趣,冉细莎又强自按下心神,也不知道究竟洗了个什么,胡乱搓洗了一通,便慌忙跨出澡盆,拿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和衣服匆匆擦干穿得,头发还是湿漉漉的一把,也将就着扎了起来。
骜夏见他出得屏风,又看了看窗外天色,又笑吟吟道:“时候刚好,相公可要随我去看看热闹?”
“热、热闹?”冉细莎好像是不结巴就不会说话了,骜夏替他备的这身衣服贴身的上好棉布外边是崭新的罗衣,他自出生以来便不曾穿过这样好的衣服,只觉得浑身哪儿都不舒服。
“今日销红里新来的花魁娘子要出阁,此女名唤飘红,比明霜还要冶丽三分,相公不想去看看么?”骜夏站起身来,单手托住大黄,另一只手眼看又要揽住冉细莎。
冉细莎连忙退了几步躲开这一下,又从侧面抱过大黄,匆忙作了个揖道:“小生已误了一天工作,更是对花魁娘子不敢高攀,这厢不得不先告辞了,还望公子海涵。”话音未落,他就逃也似的夺门而出,钻进了花园之中。
骜夏还在看着他的背影发笑,一个红衣女子便悄声闪到了门口,只见她浓妆艳抹气势凌人,正是此刻本应待在主楼准备迎客的花魁娘子,飘红姑娘。
“你这般蛊惑一个外人,还让他进了销红里后宅,若是让宗伯知道了,不怕他追究吗?”飘红曼步走进房中,还要继续追问,但许是残留的气息仍显淫靡,她刚跨步进来便眉头一拧,紧接着快步走进,三下五除二便把所有的窗户全都打开,透进一股闷热的夏风。
“九夏不做春官没有千年也有百年了,便是他往常行事也要仰仗我的消息,还称一声宗伯已算是客气,需要看他脸色吗?”骜夏微微冷笑了一声,旋即从妆镜台下的暗格里摸出一只带锁的木匣,一把丢给飘红。
“这是要送去哪个分坛?”飘红掂了掂重量心领神会道。
“素婉前些日子被会稽太守接去府上小住,这是她呈上来的文书,我也懒得过目了,你便直接安排人手送给宗伯过目吧。”
“哼,”飘红看了眼手中的木匣,脸上蓦地勾出一个促狭的笑容,凑上前去攀住了骜夏的肩膀,“口是心非的家伙,平白给宗伯添个功劳,还说没有企图?”
“三年前会稽水灾,灾民上万饿殍遍野,然而会稽太守竟然无钱开仓赈灾,我不是要给他添个功劳,而是要叫他忙个焦头烂额,少来与我说三道四。”骜夏抬手拍了拍飘红笑得有些过分得意的脸颊。
“我瞧那个小账房可不值这匣子。”飘红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脚边的水渍。
“千金难买我乐意。”骜夏仍是淡淡道。
此时到了六月尽间,过不了几天便要进考,冉细莎暂歇了香粉店的账房活计,专门在家温书备考。
其实按理说,考生都应当去书院作几篇文章找先生过目指点一二的,但是往年冉细莎家中穷困,单靠他父亲提点,丧父之后更是潦倒。等他好不容易找了份长工能够赚钱了,又一直为见明霜姑娘而积攒,从来不在此处花费钱财。二来冉细莎没有人脉,多年来不曾给过先生孝敬,人家自然也是不愿给他指导的。
虽然如此,冉细莎已决心考这最后一次,自是抱着背水一战的心思全力以赴,每年清晨起来买三个馒头一块咸菜一条鱼,便是他和大黄一天的口粮,但往往一天下来,鱼被啃得精光,三个馒头却能剩两个,真正是废寝忘食一般。
这一天冉细莎还在埋头读书,却忽然听得院子外面有小孩声音在笑闹,便有些疑惑地放下书来出门查看。
迈步出来,只见一顶极为豪华考究的轿子停在自家破败的院门之外,冉细莎内心还在疑惑这是谁家大驾,便看到门帘掀起走出一个器宇轩昂的高大男人,正是骜夏。
男人仍是披头散发显得放荡不羁,身上却穿了一件暗红色的绸缎劲装,显得他身材雄健又不失华贵飒爽。
冉细莎头一次见到男人如此着装整齐,别是一番雍容气度,一时间竟有些看呆了。
骜夏微微弯下腰来与冉细莎面对面,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啊!”冉细莎被他吓得往后一退,脸上又是泛起红晕,“你、你怎么来了?”
“相公好久不来销红里,让我很是想念啊。”骜夏笑眯眯地将两手背在身后,又不知向谁轻轻吩咐了一句,“送过来。”
一个下人应了一声,从轿底拎出一打捆好的书稿,递到了冉细莎的面前,冉细莎顺手接了过来,却还是不明就里,眨了眨眼睛看向骜夏。
“这是往届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