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叶怀礼起的很早,他知道这几日自己憔悴了不少,特意起来洗了个澡,又对着镜子将胡子仔细地刮了一遍。
他胡子本就不多,长的也慢,平时也是几天刮一次。
放下剃刀,叶怀礼摸了摸光洁的下巴,看着镜中人的眉眼突然觉得有些厌恶。
但是想到今天能见到弟弟,心里又好受了些。
回到房里,他换上了一套从家里带来的青色长衫,衣服也有些年头了,但料子和剪裁都是很好的,他虽出身富家,但并不奢靡,有时候反而比普通人家还要节俭一些。
将自己收拾利落之后,叶怀礼下了楼,专门伺候他的陈嫂正好端了一碗粥出来。
“叶先生起来了?正好,这是老爷特意吩咐给您熬的粥”
“陆仲宽呢?”
这个时间陆仲宽应该正在吃早饭才对。
“老爷刚出门,他让我告诉您,今天晚上他有应酬,要很晚回来”
叶怀礼愣了一下,再仔细一琢磨,这才反应过来,陆仲宽根本不打算带他去见叶明绅或者说,他也根本没想去。
是啊,请帖是送来了,可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去?那个男人不过是喜欢看他欢喜之后又失望的样子.
半晌,叶怀礼站在原地一言不发,脸色白的吓人。
“叶先生,您没事吧”陈嫂有点吓着了,几乎想放下手里的碗上来扶他。
片刻后,叶怀礼微微摇头,没说话,转身上楼了。
陈嫂在他身后问:“先生,要把粥送到你房里么?”
他没有回答,一步一步上着楼梯,每上一步心就沉一下等到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抬起头,眼中的失落和愤怒几乎已经不见,而是一种清明坚决的眼神。
说起来,路九原本是想到陆仲宽那里去,但转念又一想,自己去不如直接让他带着叶怀礼来。
一来去了人家肯不肯见他还是一说,二来叶怀礼要是来了,到时候再和叶明绅来个兄弟相认,就能直接把人留下了,能省去不少麻烦。
想的是挺好,可第二天叶明绅在军部有事,怎么都走不开,只好咬着牙再三叮嘱路九:一定要把我哥留下来,不然我回来要是见不到人,就把你的头留下来。
路九摸了摸脖子,看叶明绅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不正经的调戏话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结果呢叶怀礼没来。
别说叶怀礼了,连陆仲宽也没来,来的是陆仲宽的管家。
对方先是有礼地给路九鞠了个躬,恭敬而又带着歉意地说:“我家老爷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特意让我来同路先生讲一声,改天请您到府上一叙。”
说完把礼物送了上来,几个鞋盒大小的不明物,包装Jing美,还有两瓶洋酒,堆得茶几上满满当当。
等人走了之后,路九拆开一看,都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补品,个头、品相都很不错。
得,这位也挺够意思。
他扔了盒盖子一屁肥坐沙发上,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跟叶明绅交待。本来还想着借这次机会让叶明绅欠自己一个人情,结果你说做件好事怎么就这么难呢?
正想着,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句:“我哥呢?”
叶明绅明显是从军部赶回来的,身上还穿着军服,以及那条路九很喜欢的马裤,帽子拿在手里,像一阵风似的进来,脸上是明显的兴奋,先是在四周扫视了一圈,但除了路九之外什么人也没有。
他愣了一下,表情渐渐缓和下来,看着路九平静地又问了一遍:“我哥呢?”
路九清了清嗓子,无奈一耸肩,“没来。”
“没来?”叶明绅声音高了一度。
“不仅你哥没来,陆仲宽也没来不过人没来,礼倒是来了。”路九用下巴指了指茶几上的一堆东西。
叶明绅皱眉,“你不是说他们肯定来么?”
路九叹了口气,“这不是计划不如变化么”
“信你猪都能上树!”叶明绅一咬牙,转身就要走,他当初就不该相信这死山贼!
路九急忙站起来过去给拦住了,张开双臂老母鸡似的挡在叶明绅前面。
“你上哪儿?”
叶明绅狠狠推了他一把:“找我哥去。”
路九纹丝未动,“哎,别生气啊,这不是没想到那家伙这么不给面子么”边说边要伸手去搂叶明绅。
叶明绅烦的不行,吼了一句:“少他妈动手动脚!”
得,真生气了。
路九心里叹气,又厚着脸皮去抱叶明绅,脸上虽然是不正经地笑,但叶明绅用力挣了几下都没挣开,气得直咬牙。
“放开!”
“明早”路九有点儿讨好说,“明天一早我就带你杀到那个陆仲宽那里去,管他三七二十一直接把你哥劫回来,怎么样?”
他的口气还是那个青龙山上的山贼腔调,但又说的信誓旦旦,好像是一个对着老师保证会好好学习的学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