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隧道倒是很长,外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渡边诚的影子映在窗户上,夏澧用手指勾勒着倒映在窗户上的侧颜。指腹一勾,厚厚的水汽聚集成滴,影子也变形了。
穿过这条隧道,被白雪覆盖的小樽终于显出它原本的容貌。路边的雪堆得高高的,幸亏铁路工人们日夜加班铲雪,这条铁路还能继续运输旅客。夏澧用手掌擦掉冰冷车窗上的水汽,被积雪覆盖了大半的信号灯正一闪一闪地发着光。
“这雪下得可真大啊。”
坐在后排的男旅客感叹起来,立即有人附和,“是呀,这么大的雪真是第一次见,已经下了几天几夜了。”
“怪不得雪积得这么厚,这条路就快要停运了吧,这么冷,人可吃不消。”
“当然啦,再这么下下去,过不了几天就会连港口都停运了。”
谈话间,列车已徐徐进站,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列车交通指挥员正吃力地在积满了雪的月台上移动,留下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
列车到站,乘客们鱼贯而出,车站里,各处都有铲雪的工人正在辛苦工作,路边的铲雪车加大功率,尽力能清理出一条能够供人通行的小路。
此趟列车终点站位于小樽农村,几乎除了本地居民外很少有人来此,不过这里的地理环境倒是得天独厚,有几座高山,常常在冬季时从各地赶来一些滑雪客在这儿滑雪,政府想要带动当地产业,还想着能够在这儿举行滑雪比赛,吸引游客,最后也不了了之。
当地十分偏僻,连住的地方都没几家。其中一家店名为“红叶居”的老板青山,正用计算器算着近段时间店内的进账。
青山年纪大了,戴着老花镜,越算,眉毛就越发皱起,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唉,客人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他放下笔,合上账本,厚实的棉服在有些老旧的榻榻米上摩擦了几下。
“怎么了?老头子?”
“啊……美智子,店里已经很久没来客人了。”
青山取下老花镜,穿着厚实和服的老妻凑过来抱着他,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青山感叹,“现在,就连滑雪客都没有啦,一年到头根本接不到什么客人,照这样下去,明年都不用开业了。”
“哪儿来的丧气话呢?”
老妻那长长的和服外套拖曳在地上,老旧却厚实的布料是深色的,已经穿了多年,却洗得非常干净。
“自从几年前雪崩后,滑雪客就几乎没几个了,现在支撑着店,总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青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段日子真是入不敷出,自己与妻年龄已大,膝下还收养了一个侄孙女,如今侄孙女已经上高中了,毕竟要以学业为重,青山也不敢耽误了侄孙女的正事。
无人帮衬,又客源稀少,青山萌生了退休的念头。
“既然没有什么客人,今晚上等恭子就关店吧。”
恭子正是青山的侄孙女,平日里还去补习班里补习,经常要到晚饭饭点时才能回来。
因下雪的缘故,天色很早就暗了,美智子去厨房里准备晚饭,店门口的风铃一响,平时老窝在壁炉边打盹的老猫一甩尾巴,慢吞吞地去迎接来客。
许是因为接客多了的缘故,老猫从不去迎接它熟知的青山夫妇以及被收养的恭子,它虽然老了,耳朵却很灵,对着门口喵喵几声,美智子听见了它的叫声,“嗯?有客人来了?”
青山走到店门口,铜制的风铃正被北风吹得叮铃乱响。老猫一跃跃进了恭子的怀里,恭子抱着它,抚摸它雪白柔软的毛发。
“真乖,啊,真乖。”恭子抚摸着猫咪,猫也因为舒服咪咪叫了几声。
青山发现恭子的身后还有两个男人。
“爷爷,大雪封了山了。”恭子把猫放下,“不过,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正巧碰见了这两位需要住店的客人,就把他们带回来了。”
两个男人都穿着厚实的衣服,年长的男人身上穿着略显臃肿的长羽绒服,遮住了他的膝盖,羽绒服里穿着厚实的毛绒衣,他轻轻地跺着脚,呼吸时都有淡淡的白雾浮在空气里。
“今天可真冷啊,打扰了,我们想要在这里住几天。”
年长的男人约莫四十几岁,下巴刮得干干净净,一点胡渣都没有,年轻男人脖子上挂着相机,脸色不算太好,眉毛也紧皱着。
“是啊,大雪下了好几天,都已经封山了呢,可能还要接着下几天呢。”美智子笑眯眯地迎上去,“请把背包都给我吧,外面冷,进来烤烤火。”
“谢谢,真不走运啊,遇见这么大的大雪,可能连回去都有些悬了,这么大的雪,估摸着几天后连火车都没有了。”
年长男人抱怨了几句,黑色长靴上的雪已经融了,顺着鞋面留下来,在地上汇成很小的一滩,年轻男人打量着这家古朴的店铺,很久后才慢吞吞地开口,“不需要预约什么的吗?”
“啊,这样的雪天里还有谁会来呀,这段时间里店里都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