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秋霜渐浓,飘起了白雪。待到冰雪融化,春暖花开之时,会试终于如期而至。
樊奕铆足了劲儿,熬了几天,终于从贡院里出来。
他脸色尚好,只是身体略显疲惫,一出贡院的门,立即被等候多时的小厮接回了周老先生家。
几天后,贡院贴出榜,他的名字位列第一,是会元。
接下来只等殿试。
樊奕在周府中,又被周老先生盯着温书,时不时还要答复老先生出的题,可谓用功至极。
金鸾殿上,季兰承盯着那个身着蓝色宝瓶纹直裰,笔直坐着答题的青年,面上不动声色,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
自家那弟弟在江城极力推动哥儿的地位,力求与天下男儿平等,这份心思是为哪般,他一清二楚。
心中不甘有之,无奈有之。然而看到兰殊一步步成长,变得有担当,心中更多的却是欣慰和与有荣焉。
无论如何,他始终是弟弟的皇兄,这就够了。
至于樊奕,即使是自己的小师弟,那也要看他有没有资格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弟弟。
季兰承嘴角露出一抹笑,若樊奕考中进士,他会给樊奕选择:一是选择入仕。那么王妃之位与他无缘。二是保留两榜进士之名,安安分分当好兰殊的王妃。
他早早将此意透露给兰殊,想必兰殊心里也有了底。
不出所料,樊奕厚积薄发,三元及第!
鹿鸣宴上,大昭帝笑盈盈的看着同榜进士们纷纷向樊奕这个新出炉的状元敬酒,将手中的酒杯往左边移了几分。
身后的太监正要给陛下斟酒,却被一只手按住了,太监扭头一看,见是小何御医,立刻递上酒壶,低着头退下了。
何青跪坐在后,给大昭帝斟了酒,目光同样看向下方那个面容Jing致,气质冷清的小师弟,忍不住赞道:“小奕如今可谓是心想事成,若先生地下有知,也会欣慰不已吧!”
大昭帝侧头瞥他一眼,不可置否,在宽大的袖子下,有力的手掌却是捏了捏何青的手腕。
正在此时,樊奕放下酒杯,缓步朝陛下走来。
他一撩袍角,直直跪下,声音清越:“陛下,奕考中状元,不敢奢求陛下赐下官职,只求陛下恕罪。”
季兰承意外的挑高了眉,心中暗叹樊奕的胆气,面上疑惑问道:“樊状元何罪之有?”
樊奕朗声道:“禀陛下,奕乃哥儿,隐瞒身份参加科举,犯了欺君之罪,请陛下责罚。”
季兰承不语,目光扫向在场众人,见诸人面上皆是惊骇之色,不由笑道:“哥儿又何妨?大昭国内,无论是儿郎,女子,或是哥儿,皆是朕之子民。只要有才学,有能力,即使是哥儿,也有为大昭的昌盛献上力量!”
大部分人还未从“状元竟是哥儿”的震惊中回神,有那机灵的正想着以此作文章,不想帝王一番话,情势立刻就转了方向,心中对圣上的心意已有定论,立即跪下,山呼:“陛下圣明!”
季兰承笑道:“你虽有状元大才,可擅自隐瞒身份参加科举,此举甚是不妥。不过,你既是哥儿,能参加科举,想必还未成亲。朕倒想做回冰人,朕那不成器的弟弟至今未娶,不如就为你们赐婚,也算成全了朕的一桩心事。樊状元不必忧心当了王妃后,就止步后宅,凭你的才能,想必另有一番作为。”
樊奕脸上泛起丝丝笑意,重重磕了个头:“多谢陛下!”
众人刚消化完哥儿也能考中状元这一事实,转眼又被圣上赐婚的事给打蒙圈了,看向樊奕的眼神中无一不带着同情与怜悯——好好一哥儿,心惊胆战的瞒着别人参加科举,有状元之才,却因欺瞒圣上被赐婚给了那风流王爷当王妃,这表面风光实则糟心无比的境遇,也是令人唏嘘。
同年秋,楚王爷迎娶状元,封状元郎为王妃,而后又请立世子。
世人皆叹楚王爷风流不改,直到次年,帝王颁布新则——哥儿亦可入朝为官,而大昭朝的哥儿们对楚王爷夫夫推崇备至,人们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