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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当落地,我正琢磨怎么开口,阳华先朝我一拜,恭恭敬敬喊了句“师尊”。
我一时讶然,料想他应该是因为我刚才的话语才有如此反应,心里五味杂陈,竟不知道该作何回复。
短暂地沉默之后,我仍旧先上前扶起阳华,讷讷说了个“这件事情......大约并非你想的那样”。
阳华看着我,一副颇为耐心的模样。他淡淡“嗯”了一声,微垂着头站好了,不发问也不挪动脚步,似乎是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我挪了一小步,又一小步,越过阳华,一回头,却见他还在原处立着,只不过抬起了头,视线直直落在我身上。他大有一直等着我开口的耐心,还不止一星半点。
我叹了口气,自知终归坳不过阳华,只得转过身去,踮着脚替他拂掉肩上的落雪,诚恳道:“这事我自己也还没琢磨透彻,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嗯?”
阳华配合着我的动作微微倾身,身上窸窸窣窣落下来细碎的雪,带着轻微的寒意。
他的长睫颤了颤,抖下一小片细的雪尘,正落在我的指尖。
我听见他说:“我都听师尊的”。
我又愣住,回过神来还是摇了摇头,坦然道:“先莫要唤我师尊。”话音刚落,便看见阳华抿进双重,低低地应了声“是”。
我有几分哭笑不得,只好继续说:“我尚且不敢确定自己的身份,还不知道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万不敢冒领你师尊的名号。”
“若是确定了,那便再说。”
阳华定定看着我,仿佛有几分讶异,却终是点点头,舒展开绷紧的唇线,扯出一个浅笑。
我被他这个笑晃了晃心神,下意识地按住心口,却感受到了自己偏快的心跳频率。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
我只觉得心口处发痒发烫,像是有一股麻痹神经的毒素顺着那一出向外延伸,带出轻微的、针扎似的战栗。
我慌忙退了一小步,将自己拉出过度亲密的距离。
谁知阳华又凑了过来。
他一脸关切,坦坦荡荡问,“师尊可是不舒服?”
我连忙摇头,直说没有,拍拍胸口处又退出去两步。
阳华于是也知趣的没再贴近。他似乎是感受到我有些微的窘迫,于是看了眼佩剑,开口道:“我去练剑。”
我点点头,自然不会阻拦他。
于是阳华便同我道了个别,闪身往高处的山峰去了。
我盯着他的身影在一点点晃远,逐渐缩成一个小黑点,而后消失在茫茫的细雪之中。胸口处的异样感觉这才渐渐消退下去,彻底恢复了原样。
我觉得古怪,又惆怅于眼下繁杂且难解决的诸多问题,于是便迈着小步子在雪中慢慢地走,边走边思考。
晴雪峰上的雪时大时小,细细密密,却是不曾停过。
我的脚步极轻,在雪上留下点压痕,然而再走出几步,一回头便又不见前面的踪迹了。
我心事重重,走了一段便又停下来,在雪地上看着自己的足迹被一点点埋没。
许久,我叹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迷茫,又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