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杨不关心也不想知道郑疆对这个安排的看法,只知道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跟别的,也许各方面能力都略逊一筹的人去执行任务。但接到命令的那一刻直至现在,他都丝毫没有质疑过这个从二十岁起就不断立下战功的队友,也没想过一旦面临危险,对方是否会借此机会除掉自己,毕竟这段时间他的威胁几乎无处不在那些不怀好意的,一遍一遍审查他的人,还有那几辆从早到晚在营区附近徘徊的车,都能说明即便已经自身难保,郑疆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他的。
尽管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他们之间不合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所以在决定人选的时候,好几个领导都提出了异议,可无论从体力、技术、经验,还是行动、应变和指挥能力上看,几支队伍里又再找不出比他们更合适的人。好在同为一线的精英,两个人都有着极高的服从度和专业精神,既没有在接受任务和沟通作战方案时表现出什么不满的情绪,反而在一些策略上互相认同,达成了一致,着实令在场的每个人感到意外。
第75章
的呼吸面罩紧紧按压在队友的脸上,被拖离时一直不肯松手。
纵横交错的管道中有不少在受热后出现了破损的迹象。此时,火势暂时被压制在机房范围,还未波及至此。经过快速简短的商议,郑疆和奚杨决定利用冷库自带的真空泵和制氨机对设备间进行减压降氧,这样既能阻止阴燃的发生,还可以把内攻人员留在制冷机房外持续射水,为他们在设备间里关阀断源和修补漏洞争取更多的时间。
周童被撞才回过神来,反应迅速地伸手扶了涂科一把。紧接着,他把一只脏得看不出模样的小熊公仔装进了胸前的口袋,又自作主张从涂科身上取走了热成像仪和一支强光手电,留下一句“你们快走,我去找他”后就转身朝着穿堂的另一头,离冷库只有三十米距离的制冷机房狂奔而去。
这是自郑疆调动到省属特勤以来,奚杨第一次跟他两个人配合行动。
制冷机房内安装着压缩机、冷却器和调节站等功能设备,氨泵、储液罐和冷凝器等则配备在连通的设备间里。为了实现更好的制冷效果,像培源优这样的大型冷库通常会以复叠式制冷,即使用两种以上的制冷剂共同配合制冷,这种工艺相较于单一的直接蒸发和载冷剂制冷要复杂的多,危险性也更大,如果没有技术人员,仅靠消防员自己是很难辨别和处置的。
那一刻,正要继续向分拣间深入进攻的内攻组队员连忙关闭了水阀,转身朝所有人大喊:“撤!撤!撤!”
只要进了火场,用不了十分钟面罩就会被烟熏火燎得辨不清里面的面目,不交流根本认不出对方是谁。听到涂科的声音,那名内攻队员险些再次跌倒,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后才边跑边哑着嗓子试探道:“......师父?”
下一秒,粉碎的彩钢板一块接一块地分崩、断裂,如枪林弹雨狂轰乱炸般不断坠落砸碎在每个人的脚边。所有人加快脚步收紧救生绳,背着、拖着、拽着,互相协助着迅速跑动起来,终于在又一次坍塌前逃出冷库,进入了西侧的穿堂。
移除三人身上失效无用的装备后,周童、涂科和堵威与随后赶到的第二支干预小组合力将受伤的消防员抬起,准备沿来时的标记和铺设好的水带向外撤离。忽然,对讲机中传来了安全员连续的坍塌警示,头顶的钢架横梁也在这时发出了清晰的断裂声响!
半个小时前,干预小组开始行动的同时,奚杨这一队人刚从另一个方向穿过配电站抵达了制冷机房。中途他们也遇到了局部坍塌,随行的工程师因躲避不及时被一块彩钢板砸中了头部,另外还有一名内攻队员的气瓶阀门出了问题,靠分享奚杨和其他队友的空气才支撑着走到了穿堂,之后便与受伤工程师一起留在原地等待救援。
进入制冷机房前,两组内攻人员按照同样的方式分成了梯队,批次用直流和开花水流向内部射水,降毒降温的同时对涉氨管道进行冷却。没有了工程师的协助,进来前看过管道涂色表的奚杨只能凭记忆去辨别哪个颜色、哪一条分别是低压气体管和高低压液体管,十几个全部涂成黄色的储罐中,哪一个是耐压钢材质的,不制冷的高压储液罐,哪一个又是表面包覆了保温材料,直接在内部气化制冷的低压储液罐。
惊魂未定之际,涂科调整姿势把受伤的消防员背稳,又顺手捞起一名不慎跌倒的内攻队员,一边拉着他继续撤离,一边大声朝他问道:“没事吧?快走!”
那天在会所,郑疆以绝对的自信认定奚杨会受制于他的威胁,会对他开出的条件动心。他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什么纯粹或绝对的东西,他挑战的也从来就不是奚杨这个人,而是人性共同的弱点,充满贪婪、自私、狂妄、嫉妒的
这下涂科也听出来了,可来不及问闻阅为什么没跟自己的中队一起在外面供水,他就一个没注意,一头撞上了原本跑在前方,却不知为何突然停了下来的周童,差点拽着闻阅又摔一跤。
奚杨解开防毒衣,把自己的备用手电留给了他们,录音小熊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一起掏出,不慎掉落在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