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摇摇头:“而且我暂时还不想让她被送到疯人院去,那种地方,一旦进去了就只有死路一条……她说她什么也没做,这倒很可能是真的,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看起来疯疯癫癫的,但她确实就是这种性格:什么都明白,但什么也不说。事实上我一直觉得她其实是清醒的,甚至比大多数人都要清醒得多。”
“就算她真的什么也没做过,但对罪恶保持沉默,这本身就是犯罪。”
“你不明白,路易……算了,我会让玛丽看紧点她的。她是不是和索洛涅合谋,只需要几天就能看出来了,狐狸尾巴总归是藏不住的。”
“阿尔!玛丽太单纯了,她根本就不是那个女人的对手啊!”
“我们这座房子里有整整六个男人呢,路易,如果这都能让她耍了去的话,那只有天主的旨意可以解释的了。今晚我会让所有人都提高警惕,但对玛丽就没必要说了,是的,我们的小姑娘很容易心软,如果今晚莫伊娜找借口对她说肚子疼、要玛丽给她开门的话,我们应该就可以准备把枪对准门外的索洛涅了。”
于是这一天晚上,圣乔治街七十九号的男人们几乎是彻夜未眠,不管是主人还是男仆,都竖起了耳朵听着房子里面和外面的动静,等待着那个欺骗了阿尔莱德的骗子什么时候到来。他们手边都准备好了蜡烛、猎枪和子弹,但这些东西最后并没有派上用场:莫伊娜接受了阿尔莱德要她住在那间没有窗子的储藏室里的要求,甚至连只有稻草铺成的床铺都没能阻止她美美地睡上一觉。
“难道她是想先让我们放下警惕心,再发动突然袭击?”
在漆黑的夜里等待是一件很煎熬的事情,等到六点钟左右、天已经开始亮起来了的时候,阿尔莱德让路易去休息一下,结果他一下子就睡到了十一点钟才醒过来。
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路易走到一楼去找阿尔莱德的时候,他居然看到女仆玛丽和莫伊娜呆在一起,而莫伊娜正一边哼着歌一边给玛丽编织着头发,她们看起来就像一对亲密的姐妹花儿——而且,她今天还换上了一件新的蓝色裙子,如果路易没有记错的话,那是玛丽非常喜欢的、自从他来到巴黎就只在约瑟夫生日那天穿过的那一件;而在她们旁边,彼得老爹就像监狱里犯人的看守般坐在一张小凳子上,眼睛紧紧地盯着莫伊娜的一举一动,似乎害怕她对玛丽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来。
“玛丽!”
路易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眼前的画面让他有种奇怪的不真实感——想想吧,昨天还一副疯疯癫癫做派的莫伊娜,竟然今天就和阿尔莱德的女仆亲亲密密地呆在一起了!他不由得开口叫了一声女仆的名字,结果两个女子(毕竟莫伊娜之前的名字也是玛丽)都向他看了过来。
“先生,”彼得老爹对自己的主人说,“阿尔莱德先生带着约瑟夫出去了,他要我们不要惊醒您。”
不消说,他守在这里也是阿尔莱德离开之前授意的了。
“啊,路易先生,您醒啦。”
女仆也非常欢快地说,她回头对莫伊娜说了一句“我去厨房给路易先生准备面包”,于是莫伊娜手上就非常灵巧而快速地为她把那已经编织出了波西米亚花样的棕发给盘了起来——说实在的,以她编发的手艺,她其实完全可以去当一个殷实人家里负责侍候女主人梳妆打扮的女仆。
“彼得老爹,你去帮我打点洗漱的热水来,那木盆太重了,玛丽搬不动它。”
“保证立刻就给您办到,我的先生。”
彼得老爹大声回答,他用眼神对自己的主人示意了一下莫伊娜的存在,而路易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彼得老爹这才放心地走开了。
“看在圣母玛丽亚的份上,你应该离玛丽远一点。”
打发走了彼得老爹和玛丽之后,路易对莫伊娜说,他对这个伤害了他的朋友的女子还是非常不信任:“她还没有结婚,但我想她很快就要订婚的了,为了她的名誉着想,你不能离她太近。”
“啊,我知道。”莫伊娜若无其事地说,她手里还拿着一把缺了齿的梳子:“今天早上有个男人来找过她,那个小姑娘还高兴坏了,她说那个男的给了她五十个法郎,还对她说他得到了一份很好的工作,以后也会有非常体面的身份来迎娶她。”
她说的应该是玛丽的情人维利耶·杜··特纳,不过,维利耶居然会给玛丽钱倒是让路易非常意外,他还以为那位先生是一个子儿都不愿意从口袋里掏出来的人呢:“原来如此,难怪我看她今天这么高兴,原来是事情解决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和她呆在一起?如果让维利耶知道你的身份,他肯定会不高兴的。”
这回,莫伊娜只是歪了歪头,她注视着路易的眼神让路易不由得想起了他曾经看过的一幅《圣子与圣母》画中圣母玛丽亚的眼神:沉静、悲悯而雍容,这似乎不是她这种身份应该有的眼神。
“路易先生,我喜欢这个女孩子。”莫伊娜说,“看到这个姑娘就像看到了过去的我,怎么,因为我的身份,我连喜欢她的权利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