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父母已经去世,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只有一个管家在帮忙打理各种事情,不是吗?”卡利斯特说,他似乎对路易家里的情况非常了解:“冬天里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亲自打理的农活,你只需要写信给你的管家,让他把家
他特意强调了“今天的承诺”,意在提醒对方他不会接受类似的悖逆宗教和道德的、或者更过分的要求——这也不能怪路易过于谨慎,只能说卡利斯特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这位先生可是连让情人屋的皮条客来牵线搭桥这种正派人完全不能接受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知道这次他又会提出什么奇怪的条件呢!
所谓的承诺,无疑指的就是路易在送给杜兰德子爵的信件中许下的诺言,而按照杜兰德子爵之前的行事作风,那个诺言如果被履行的话,路易就必然会犯下教义最禁忌的罪孽。对于一位虔诚的信徒来说,允许他放弃这个承诺无疑就是把他从需要背叛教义的痛苦境地之中拯救了出来,因此路易紧紧地盯着子爵的眼睛,既害怕是他听错了子爵的意思,又害怕子爵会突然再次改变主意。
第88章 雾月·杜兰德子爵(四)
卡利斯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那两个漂亮的小玩意儿,那双狼一样的绿色眼睛紧盯着路易:“既然你现在并不是很乐意履行诺言,那我可以允许你放弃之前的承诺,但相对的,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
“既然你选择答应,那么,我希望这一次您能够认真履行您的诺言。”子爵说,他抱着手看着路易:“算起来,这已经是您第三次愿意答应我的条件了,而前两次你都没有履行你的承诺,这可不是一位体面的先生应有的作为——小家伙,你要知道,不守信用的客人不管在哪里都是不太受欢迎的。”
路易很慌张地喊道,他紧紧地抓着自己的领口,尽量让自己后退到椅子的最里面,哪怕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根本没有拉开多少:“我答应你的条件,不管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反正不可能有什么是比违背教义更糟糕的了!
按照法兰西通行的法则——不管是在巴黎还是在外省——任何一位体面的绅士,都应该随身携带着他的法郎盒子和怀表,对男士们而言,这两样东西就像女士们手中拿的扇子和头上戴的帽子一样是必不可少的。也因此,当卡利斯特把他的法郎盒子和怀表拿走的时候,路易下意识地伸手阻拦了一下,然后才意识到子爵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这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您的意思是,您改变主意了吗?”
卡利斯特肯定听出了路易的这点小心思,他微微低头,意味不明地盯着路易看了好久,直到路易在他的注视下已经满脸通红、坐立不安的时候,这位先生才大发慈悲地开口了:“第一个条件,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能离开巴黎。”
这个要求完全出乎路易的预料,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我来到巴黎这么久了,我的家里还在等着我回去……”
而对于路易的不敢置信,卡利斯特只是嗤笑了一声,他斜睨着路易。
路易不由得地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他感到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似乎全身的血液都将要沸腾起来;就像即将被吊上死刑架的犯人忽然听到自己被赦免了一样,他急切得几乎要语无伦次了:“先生,我是否没有听错?您……您愿意允许我放弃我今天许下的承诺,是吗?”
“啊……这?”
而吓得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卡利斯特却是从他的外套口袋中勾走了那个有着法朗坦家族徽章的漂亮法郎盒子——同时还有那用金链和法郎盒子系在一起的、有着格朗维尔家族印记的勃雷盖造银怀表。
不过,比起做出被教义严格禁止的事情,路易还是宁可听从卡利斯特的条件,哪怕对方有别的心思他也只能接受了:“您的慷慨真是令人感激,大人,那么您希望我做到什么,来作为我放弃今天的承诺的代价呢?”
这说的应该是之前的情人屋事件和这一次的事情,路易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在发烧——圣母玛丽亚在上,上一次因为情人屋的事情而面对卡利斯特的时候他还能理直气壮,然而这一次为了自己的朋友,他只能放弃了自己的坚持,结果导致了现在的局面:背弃自己许下的承诺和遵守明知是错误的诺言,这两个选择,不管怎么选都是错误!
卡利斯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就要向路易的脖颈伸出来手——这个动作当即就吓得那坐在椅子上的人猛地往后仰去,差一点就撞在了那坚硬的桃花心木椅靠背上。
眼看路易实在是被吓得够呛,卡利斯特才收回了手,他看上去似乎还颇有些遗憾的样子。
“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改变主意了。”
“我说出的事情,还没有食言过。”子爵说,他非常傲慢地抬了抬下巴,然后停顿了一会儿、欣赏了一下路易又焦急又慌张地等待着他说话的样子,才带着一种恶劣的捉弄再次开口:“还是说,你认为不该再有别的条件、现在就履行你的诺言比较好?如果你是这样认为的话,我是一点也不介意现在就收取我应得的利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