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赦容又來到了江家,夜幕下的隆盛很美,然而江家即使在隆盛,也是耀眼的一顆明珠,一個她無法想像的世界,車開過仿古的老街,街邊都是紅燈籠,一時間如夢似幻,彷彿穿越了回去。 燕子河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棕紅色的大門,彷彿一隻蟄伏的猛獸,朝她張大了嘴巴。
就在車剛剛停下的時候,門框裡面一個人踏了出來,他的皮膚和襯衫一樣白,漆黑的長發被夜風吹了起來,一雙陰柔的美目飛揚,瞳仁卻比夜還黑,那眼神裡有些東西一閃而過,讓人難以捕捉。
新九。 李赦容推開車門,站起身來,往前迎了一步,卻忽然也不知道怎麼開口,磨蹭了三秒,只說了句: 謝謝。
受委屈了。 新九隻淡淡回了一句,語氣裡卻克制非常,他余光瞥到江嵃打開車門下了車,朝後面走去,替江楚楚拉開了門,江楚楚前腳彈出來,江嵃又走向後面,打開了後車廂,動作一氣呵成,並沒有說話。
新九跟了江嵃這麼久,他知道,江嵃這是有點兒生氣的表現。新九不敢怠慢,連忙走過去,幾乎用搶的,把李赦容的行李拿了下來, 大少,我來吧。
不料江嵃並不領情,他眼皮一撣, 怎麼?車要我自己停?
新九幾乎愣住。江嵃從來不要別人停車。江嵃真的不對勁。
新九不敢多話,只能說 當然,我來停。 說罷進了駕駛座,只聽得後備箱被關上,車身震了一震,江嵃親自拿了行李箱,和兩個女孩一起進了大門。新九踩下油門,將車開到了側院車庫裡,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江嵃那難以捉摸的表情。不知為何,他心裡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
江嵃輕輕鬆松拿著行李箱上了台階,和新九相反,他幾乎永遠穿黑,一旦他出現,其他人瞬間失去了色彩,李赦容不由得目不轉睛看著他,江嵃就像一個黑洞,要把她的心也吸進去。
李小姐? 江嵃挑眉。
啊。。。江大哥,我的行李不重,我。。。。。。 李赦容經不得他這麼一看,陣腳已亂,語無倫次, 我是,我是覺得,這次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客氣了。這次讓你捲進這種事,是我的不對。況且能平安回來,也多虧了你在我受傷的時候照顧我。我想補償你,但是又必須考慮你父母,所以遲遲未動。你如果有什麼需要的,我能替你做的,請你務必開口。
一句話說到了李赦容的痛點,她的眼神黯了下去,經過了這些天,她已經Jing疲力竭,整個人又乾又瘦,彷彿風一吹,這把骨頭就會被吹跑。冷不丁地,她的手腕被握了一下。 呀!你這是瘦了多少! 江楚楚面露心疼, 你爸媽對你也太嚴苛了,誰家有你這樣的女兒,做夢都要笑醒,他們還這樣!
別怕,到了我們家,你想怎樣就怎樣,我哥讓廚子做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你喜歡的!
江楚楚所言非虛,往桌上一坐,李赦容睜大了眼睛,頂級河鮮撲鼻而來的清甜味,讓她瞬間胃口大開,上次吃過的入口即化的白蝦,又出現在了眼前,桌上還有兩道白玉顏色的湯,還有清炒野菜,幾乎就是上次來吃飯,她動筷子最多的菜餚。
記得你愛喝湯,所以讓廚子用另外兩種河鮮吊了湯,你嚐嚐。 江嵃說得彷彿一切如常,盛了一碗露出了筍尖的湯,遞到她面前。
我聽楚楚說,你爸媽最近對你太嚴厲了,你又是藉著拼命備考的理由才出來的。 江嵃娓娓道來, 你還是吃好睡好,把身體養好要緊,至於高考,也沒那麼難。你想去首都的燕大,我也是有辦法的。
李赦容停了筷子。燕大?那可是全國第二。可能她真的太天真了,對江家的想像還是太保守了,她知道江嵃是黑社會,但做夢也想不到他的手能伸到首都去。她心中暗暗震驚的同時,有另一件事也讓她不安----為什麼今晚吃飯新九不來?他沒被邀請,或者,沒被允許嗎?
當然了,首都太遠,太北,南方人都待不慣。咱們江城也有兩個大學能排進全國前十,你要是想留在江城,也更自在。江嵃自己都沒有覺察到自己語氣的矛盾和猶豫。
李赦容的額上沁出了細汗。她不覺得自己真的立了什麼功勞,也從未想過要江家的報答。江嵃開口就是這麼大的面子,她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這一頓飯吃得緊張。到了晚上,李赦容住進了江楚楚的院子。那一晚的回憶又來了!經過了生死和父母的誤解,李赦容的心情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這一次她不想逃避。
她認真地對江楚楚說: 楚楚,其實,我有一件事要問你。
江楚楚竟然臉上也出現了少有的認真: 剛好,我也有一件事要問你。